第251章 萍姨娘的去留
萍姨娘正说着话,杨宗过来了,他手中拿着几页纸,那就是账本。
安娘子交代过,见到放妾书再交账本。
杨宗将自家姑姑扶上车,这才道:“安大娘子说了,只要唐大奶奶守信,这账本就是你的。
只是我姑姑在唐家这些年伺候人,不能身无分文的走,安娘子把店铺里前几个月的银钱都扣下给姑姑做补偿,你们要银子就自己挣。”
“都扣下来了?”
严氏心中一惊,萍姨娘要走唐家肯定会给点傍身银,只是有也不多。
可店铺里那些银子少说也有七八十两,就这样全部没了。
她正想反对,一下又想起安氏那似笑非笑的脸,忽的就平静下来:不怕不怕,只要客户名单在手中,还能再挣。
等萍姨娘的马车离开,严氏打开账本,顿时呆住,入眼第一个名字就是:百花楼!
再看:玉宸阁!
还有:相思斋,万香馆。
这、这都是些啥地方啊!
严氏嘴里像是被人硬塞进一把糠,吐不出又咽不下,毛毛躁躁熬过一天。
等到唐大郎下衙回来,她赶紧拿出账本给他看:“大郎,你说,这是不是安氏在故意刁难我们,这、这生意还怎么做!”
唐景瑞一看脸都绿了:自己兜兜转转还是脱不了勾栏院。
就在唐景瑞两口子对着账本心思复杂时,萍姨娘已经到梨花巷。
安春风盛情款待了她。
再次看着这里崭新的房子,萍姨娘只感叹安娘子离开唐家算是走对了。
这一天也是秦牧的休沐日。
看着才几月不见,小书生举手投足彬彬有礼,模样俊秀,萍姨娘笑得开怀:“牧哥儿以后可要好好念书,替你娘撑腰。”
秦牧现在还是会说话:“以后还能庇护姨奶奶周全!”
惹得萍姨娘眼泪都出来了,抱着他一阵“心啊!肝啊!”的疼爱!
当初在唐家,她也是真正的心疼这孩子,还动过若是秦氏不管,她就找唐品山将孩子讨要到自己身边抚养的想法。
只是刘氏和孙家对孩子厌弃,她这想法说出来也不会答应。
现在看着孩子跟着亲娘越过越好,有饭吃有衣穿、有房子住。
不仅有书念,马上还有一个爹,她自然放心了。
对萍姨娘的去留,安春风也跟杨宗商量过。
这一次萍姨娘是真的要走。
“京城再好,也不是我们能待的地方。宗哥儿是要回家去娶妻生子,我也要替父母守孝!”萍姨娘神情平静。
她之前想过让杨宗留在京城,是因为那时候感觉唐品山还能靠,若是不奢求太多,唐家也能待。
只要自己能帮衬杨宗在京城里站住脚,就可以兴家为人。
可现在自己离开唐家丢下铺子,杨宗也是一个普通学徒,要想在这样的城里置办下家业,还要成家,那可不是小事。
无亲无故的,一点小事还说得过去,不可能事事都依靠安娘子。
这种情况萍姨娘之前给杨宗说过,杨宗也愿意回去。
他乡终不是故乡,初入繁华的那股新鲜劲一过,复杂的人际关系,杂乱的活计,就连从早到晚吵吵嚷嚷的街道,都让习惯小镇生活的杨宗感觉很累。
而且他也想家里父母兄嫂、姐姐姐夫和侄儿侄女们了。
只是这姑侄俩不能现在走。
安春风道:“现在正是盛夏,天气炎热,路上吃食和水都不方便携带,你们还是等到十月再走。
有这段时间杨宗还能在木器店多学些手艺,回去自己开一家店,就能养家糊口。”
这也是安春风的心里话,她跟金湛的婚期就在十月,萍姨娘可以参加完自己的婚礼再走。
对于这个对牧哥儿伸出过援手,对自己也有善意的女人,安春风还是愿意尽力帮她。
哪怕要留在京城也可以,只是萍姨娘执意要走,就只能留到婚礼之后。
而且,杨宗在木器店要学的东西也多,京城里的家居款式只要学上几种,回到乡下小镇,就够他吃喝一辈子。
以后杨宗能挣钱,这对萍姨娘的晚年也会更好。
对安娘子的挽留,萍姨娘没有拒绝,她也知道顶着大太阳赶路不好。
只是她不愿意住进安宅,而是要跟杨宗住在旁边那三间的小房子里。
在哪里住都是小事,反正就在一条巷里。
白天萍姨娘可以一直待在安宅,顺便帮着做些嫁妆针线。
安春风让下人在小房子添置几样家居,萍姨娘就这样安安稳稳的住下来,等着秋凉离京。
萍姨娘出来了,安春风也彻底将唐家搁在脑后,只忙自己的生意和备嫁。
还时不时关注一下月娥的反应。
月娥从见过唐景瑞回来后就不对劲,时不时坐着发呆,还一惊一乍的,倒比之前那种暮气沉沉生动多了。
只是她的身体实在是差,这段时间就让她歇着,不用再去服装作坊。
时间一晃就到六月中旬,骄阳似火,热浪袭人,已经是京城最热的时候,就连学丰书院都放了暑假,让学生回家纳凉避暑。
廊道里,牧哥儿还在跟荣雪下棋,安春风在旁边给两人打扇,穿着透气的薄衫依然是汗流浃背,
玉嬷嬷带着采青采蓝,端着冰饮子过来:“哎呀,你这就是惯着他们,这大热天的都不睡午觉!”
荣雪抬头:“娘,我已经让木莲她们准备沐浴的水,跟弟弟下完这一局就去睡。”
以前玉嬷嬷为了撇清跟教坊司的关系,一直故意表现出很严肃,对琴棋书画更是讳莫如深。
现在女儿已经知道,她也就不隐瞒,索性把琴谱、曲谱、棋盘、画笔都亮出来让孩子们随便学。
撇开那些浮华脂粉,这些技艺也能陶冶情操。
荣雪喜欢棋,牧哥儿也喜欢棋,两人一见面就要下得难解难分。
木莲几个小丫鬟也跟着学点皮毛,安宅里每天咿咿呀呀学琴练曲很是热闹,安娘子也找到乐子解闷。
终于等到俩人一局下完,大家吃了绿豆沙的冷饮子,荣雪这才回西院睡午觉。
廊檐下,就只剩安春风和牧哥儿。
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安春风使劲摇了几下扇子,鼓起勇气道:“牧哥儿,你的生辰究竟是哪一天?”
秦牧摸着自己的膝盖,瘪嘴道:“娘说是哪天就哪天?”
哎!这孩子……怎么说话这样费劲呢!
从过完年,安春风就试探问过秦牧生日。
在原身记忆中,这孩子就没有过生日的印象,只记得出生时是上半年,天气不冷也不热,要不然也活不下来。
可每次安春风问秦牧,秦牧都说还早,这眼看就一年过半,怎么看也是过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