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父皇,再跪下去,人就要撑不住了。”
燕帝看了霍钰一眼,冷哼了一声,问向薛雁道:“这便撑不住了?”
薛雁已经在雪地里跪了一个时辰了,周身发冷,犹如身处冰窖,连牙关都在打颤,最难受的便是双腿,又冷又疼,好似无数针刺一般,她快要熬不住了。
一旁的赵文婕刚受过刑,虚弱的含着参片,方才被打得皮开肉绽,腰快要被打断了,可燕帝却下令赐座,她伤在腰臀上,坐下便更是雪上加霜,压着伤口,如坐针毡。
她恨死薛雁了,若非她执意要告赵家,她也不会受此重刑,她整整挨了二十杖,剩下的十杖是父亲替她挨了。
她差点被打死,凭什么薛雁就只在雪地里跪一会,一点事也没有,她便要受如此严重的折罚。
赵文婕低声道:“说的好听,说什么为父伸冤,竟连跪一会都受不住,看来薛二小姐只是说的好听,在陛下面前装装样子吗?这样未免也太没诚意了吧?”
“赵文婕!”
那满是怒意的声音传来,赵文婕抬头迎上那要杀人的眼神,她顿时脊背生寒,惊恐交加,她从未见过那般可怕的眼神,就像要将一个人生生撕碎了。
可她又觉得委屈,听说宁王极其护短,素来特别照顾他麾下的将士,难道他竟如此喜爱薛凝,竟然爱屋及乌,竟连薛凝的妹妹他也要护着。
之前听说宁王和宁王妃夫妻恩爱,今日她亲眼所见宁王对薛雁的维护,可见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不过好在薛凝已经死了。
虽然到现在都没发现薛凝的尸体,但在那般寒冷的冬日落水,应是没有生还的可能。
“赵尚宫说的没错,既然为父伸冤,便要心诚。”燕帝冷笑着看向薛雁,“还撑得住吗?”
薛雁咬紧牙关,点了点头,“民女还撑得住。”
燕帝看了一眼宁王,“你看,是她自己坚持要跪的。”
宁王皱紧了眉头,手握成拳,他了解父皇,最是冷漠无情,只要有人求情,惹怒了他,便会迎来厉害千倍百倍的责罚,倘若薛雁敢说不跪,只怕他会用旁的法子狠狠折罚她。
他只盼着能快些审案,寻常人在雪地里跪久了根本受不了,再拖下去腿也要废了。
好在锦衣卫指挥使韩世昭来的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快速回城,将赵文婕所说的几位证人全都带来面圣。
薛雁看着那些所谓的证人,身体气得发颤,双手紧握成拳。
证人是珍宝阁的钱掌柜,王家姨母余悠然,还有武德侯的妾室董菀。
柔妃收买了这些人是想置薛家于死地。
当初那南珠头面便经由钱掌柜送出,余氏勾结钱掌柜换了珍宝阁的首饰,还以次充好,私吞了五万两银子,后来由薛家出面,薛雁助薛老夫人查清了真相,将钱掌柜和余氏都扭送了官府,当天薛老夫人关起门来审案,董菀代谢玉卿上门提亲。
这三人当初都与珍宝阁私吞银子一案有关。
而经过那件事,余氏恨毒了薛家。
董菀暗中谋害谢玉卿,薛雁替谢玉卿守着谢家,防着董菀害人,因此她与薛家交恶。
如今这三个人再次出现,是要陷薛家于死地。
或许从一开始,皇太子送给秦娘子的南珠头面便是柔妃安排好的,以此栽赃薛贵妃,构陷薛家。
赵文婕向魏帝介绍了这三个人的身份,余悠然暗示钱掌柜先开口,钱掌柜跪在地上,对炎帝及面前的一众贵人磕头,他从未见过这般大的场面,更没想到会见到皇帝,但一想到贵人许他的重利,他便豁出去了。
“回禀皇帝陛下,这南珠首饰是宫里的一位有身份的贵人交到小人的手里,草民见着那首饰实在稀罕,却因为一直难以售出合适的价钱,这南珠首饰便一直留在珍宝阁中,直到那日薛家二小姐扮成大小姐来巡铺子,小人便将这宝贝献上,给了薛二小姐。”
余氏也赶紧在旁附和:“对,民妇也可以作证,这南珠头面便一直留在薛家,民妇的妹妹,也就是这位薛二小姐的母亲余幽若,曾几次向民妇展示过这珍贵的南珠头面。”
赵文婕故意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在圣上面前,若有半句谎话,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余氏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民妇所说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陛下。”
突然,薛雁发出了一阵冷笑。
众人都回头看她。
薛雁盯着余悠然,冷笑道:“你们有所不知民女这位姑母串通了钱掌柜私吞珍宝阁的银子,还被判入狱一年,算上日子,应该还有三个月才能释放,不知赵尚宫动用了什么手段竟将这满嘴谎言的狡诈妇人从京兆府的大牢给弄了出?令尊应该出不少力吧!”
毕竟能指使收买京兆府尹的,恐怕只有这位三品大员刑部尚书赵谦。
“你......”赵文婕被薛雁的一番话怼的语塞。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薛二小姐。”说话之人正是董菀。
薛雁知道此人心机极深,且心狠手辣,当初在玉龙寺,董菀得知谢玉卿去见薛凝,居然派出杀手暗杀谢玉卿,可见心狠手辣,她虽面目和善,但却是蛇蝎心肠。
此人在京城中的人脉极广,在京城的贵眷圈子中名声极好,只怕早已投靠了柔妃。
那刺杀案已经过去将近半年,京兆府尹去仍未破案,如果说有人从一开始便有人在背后替她处理了,若是京兆府尹和刑部尚书赵谦早就有所勾结,那暗杀谢玉卿的案子自然是破不了。
原来从那个时候柔妃便开始布局了。
董菀从容说道:“回禀陛下,有关余氏私吞银子一案,其实只是当时珍宝阁账房记错了账,账面上缺了五万两,实际上后来清点银子,这才发现那五万两银子好端端的在薛家的库房里放着,有账本为证,若是二小姐不信,便可去审问账房,仔细核对账本,再按账目逐一清点银子便可。”
原来是想办法替余氏补齐了五万两银子,再改了珍宝阁铺子的账本,再将责任推到账房先生记错了账。
甚至可以反咬薛家一口。
果然好手段啊!
余氏也趁机哭诉,“薛家的铺子自己记错了账,却诬陷民妇吞了银子,薛家上下仗着薛府的权势,对民妇动用私刑,屈打成招,还要让民妇赔五万两银子,民妇的夫君为人清廉正直,哪里能拿的出五万两银子。民妇赔不出银子,便只能被判下狱,民妇受尽冤屈和屈辱,白白在京兆府的牢房中被关了大半年。若非董姨娘查到其中的关键,为民妇洗清冤屈,民妇可要白白冤死了。求陛下为民妇主持公道,严惩奸恶歹毒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