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温别桑不是很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这位太子爷。
他当时在茶馆看到自己的画像,想着定是这人又拿假画来坑蒙拐骗了。
但他继续往前,看到官方的通缉令之后,才发现众说纷纭的妖孽竟然真的与自己如此相似。
但那个时候,他还是有种身在梦中的感觉。
直到他距离盛京越来越近,得知小方山要修路,流言之间还特别指出了他父母坟墓所在的位置。
温别桑这才明白,太子当真是要捉拿他。
他绞尽脑汁才想到要将父母的遗骸带离小方山,可却又因为承昀的突然折返,遗落了一根骸骨。
温别桑抱着父亲的头骨,缓缓指了指另外一具没有拼完全的骸骨,道:“我母亲,还差一根腿骨。”
承昀冷道:“想必是被你炸碎了吧。”
“不是的。”温别桑道:“那根腿骨还在坟坑里,你一直追我,我没来得及取出来。”
现在轮到承昀感觉自己在做梦了,他总觉得这妖孽说话做事似乎缺点什么。
他拧了拧眉,忽地一笑,道:“这样,你随孤回去,将你母亲的腿骨取出来,如何?”
温别桑看他。
承昀摆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他背着光,温别桑还是看不出他的表情,却清晰看到了他森白的牙齿,在阴影覆盖的面部折射出骇人的光。
他轻轻抚摸了一下父亲的头骨,低头思索。
他不跑了,承昀也不必再追,他并没有等温别桑想出应对之策,就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来。
他一下马,温别桑便站了起来。
承昀故意朝前跨了一步,温别桑立刻朝后退了一步。承昀看在眼里,唇角漫开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温别桑一言不发,只是有些抗拒地凝望着他。
承昀慢吞吞的朝他靠近,温别桑徐徐后退,目光扫过地上的两具遗骸,缓缓将睫毛垂下。
他一手抱着手中的颅骨,另一只手缓缓下垂。
感受着圆形物体自袖中滚落,就在快要落在手里的时候,眼前忽然黑影一闪,他身体猛地被迫后退,背部瞬间撞在了巨大的桃树上面,一只手臂牢牢压在了他的喉咙。
承昀的手探入他的袖子里,从里面取出了两枚核桃。
他一手把玩着那两个分外沉重的核桃,一边看向被他按在桃树上的人,轻笑道:“有意思,竟然将雷火弹藏在核桃里,孤真是小看你了。”
温别桑肺部的空气逐渐消失,脸庞慢慢涨红,他用怀里的头骨去推承昀,浓黑的睫毛下,一双眸子无声的泛起了水雾。
承昀偏头审视着他美丽的过分的眼睛,眼睁睁看着那里面的水雾越聚越多,眉头有些玩味的鼓起,轻声道:“别哭啊,孤还没拿你怎么样呢……你这样轻易的就哭,显得多不值钱啊。”
温别桑用手来推他的手,承昀又欣赏了一阵他的眼泪,想着梦中那个把他蛊的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家伙,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拽下温别桑腰上的核桃串,又在他全身摸了摸,确定他身上没有再藏着什么圆滚滚的东西,便松开了手。
温别桑立刻弯腰咳嗽了起来,他急喘了一阵,扭脸看到承昀已经端起了父亲的头骨。
这恶鬼似的太子对死人倒是还有几分敬畏,他警告般的瞥了一眼温别桑,转身将那颅骨放回地面,再回头的时候,就又是一愣。
对方竟然在他放颅骨的时候,又转身跑了。
刚才看他泪眼垂垂,只当他是怕了,谁料他竟然还敢再跑。
承昀盯着那溜得跟兔子一样的身影,手指攥了又松,努力逼迫自己心平气和,弯腰捡起了一枚石子。
温别桑只感觉小腿一阵剧痛,猛地一下子朝前扑去,一头扎进了前方枯黄的野草之中。
他很快重新撑起身体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前跑。
承昀:“……”
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又一记风声传来,温别桑第二次扑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想要再次爬起来,然而双腿皆疼的难以支撑,只能翻身坐在地上面对承昀。
他浑身发着颤,一双眸子里水光潋滟,看上去像个受惊的兔子。
“你这不孝子。”承昀一边走过去,一边批评道:“竟连自己爹娘的骸骨都不要了。”
温别桑不说话,只警惕又畏惧的往后退着,五指藏在身后。眼看承昀越来越近,豁然扬起一把泥沙扔了出去。
也不管有没有撒中,他再次翻身,膝行向前,试图与对方拉开距离。
脚踝忽然一紧,整个人被朝后拉了过去,温别桑趴在地上,忽然又被抓着肩膀翻了过来。
这一次,承昀是真的动了怒,他灰头土脸的面容上眉头紧锁,双目紧闭,但身体却死死压在了温别桑的身上,双手也重重钳住了他的双腕。
温别桑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与眼中的障碍物做斗争。
他尝试挣扎,可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纹丝不动。
两人离的极近,温别桑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睫毛上的灰尘,混在尘土颗粒下方白净的皮肤,这张此刻显得极为狼狈的脸庞,仍能看出那是一张养尊处优的面容。
“太子殿下。”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究竟何处惹到了您。”
承昀很想恶狠狠地瞪过去,但他艰难的张了一下眼睛,又不得不闭上,咬着牙道:“单凭你今日对孤做的事,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分明是你先通缉我的。”
他语气里染上了委屈,甚至听得出正在哽咽。
承昀很想欣赏一下他此刻的表情,但他眼睛刚睁开又不得不闭上。
身下的东西还在时不时挣扎一下,但那力气就像蚍蜉撼树,不值一提。
等到承昀终于能睁开眼睛,只看到他微微泛红的眼睛,还有紧绷的,显得尤为冷硬的唇角。
承昀将他双腕固定在头顶用一只手抓住,抽出另一只手撕破了他的外衫,将他双手绑紧,再一把将人抓起来,重新丢回了树下。
接着吐了口气,又从他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料,转身去河边擦洗了脸,再次走回来,表情阴森地盯着他。
温别桑的外衫被撕的像条破布,里面的衣服也在对方的大力之下扯开了些许,左肩肩膀和锁骨露出一大截。
初冬的夜晚固然没有风也凉的惊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温别桑正耸着肩膀,用嘴唇叼着垂落的衣物,将其重新拉好。
承昀额前和鬓角的头发微微湿着,冷冰冰的折了一根桃枝,将他另一面肩膀的衣物也拉了下来。
莹白的肩膀暴露在空气里,温别桑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