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第三任前夫(一)

我今早一睁开眼,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腮帮子痛得厉害,又红又肿,还有点痒,痒中又透露着一点儿麻……我怀疑我是被抱脸虫给咬了。年轻的时候,我和虫族大战三百回合,抱脸虫族就撂下过狠话,说这虫生这辈子都要对我穷追不舍,誓不罢休!

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他们居然趁我退休了就来报复!甚至把我的脸一左一右地嘬这么肿!

实在是太残忍了!

我捂着脸,忧心忡忡地把这件事告诉了莫亚蒂。

莫亚蒂放下手里的杂志,缓缓开口,“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的脸其实是被人给捏肿的?”

我大怒,“什么!是谁!谁这么狗胆包天!”

莫亚蒂冲我微微一笑,而后伸手指了指自己,他盯着我,目光滲人,语气幽幽,“昨晚你喝醉酒了,把手放我屁股上,想要非礼我。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我、我应该还不至于这么狗胆包天吧?”我小心翼翼地辩驳。

莫亚蒂‘呵’了一声,随后扬起唇角,对我露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你的狗胆还不包天?你昨晚摸着我屁股,可是还大声嚷嚷说自己就喜欢这种大屁股的青葱美少年呢,姜冻冬。”

莫亚蒂说着,抬起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外一条腿上,双手拢在膝盖,歪头看着我。

我人傻了,忍不住抠挠下巴和颈部那块肌肤,努力地在脑子里扒拉昨晚喝断片后仅存的印象……我昨晚貌似、似乎、大概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莫亚蒂摇着头,叹了口气,垂在他肩头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个伤感的弧度,“你都不记得了?”他问我,“明明昨天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我阻止你,你还大哭大闹,说你就喜欢大屁股的青葱美少年,而且……”莫亚蒂拖长了音,忧郁又担忧地看着我。

“而且什么?”我颤抖地问。

“而且你还想扒我裤子,看我的唧唧是不是粉的。”莫亚蒂感叹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仿古,原来你喜欢粉的啊。”

噩耗!

悲剧!

晴天霹雳!

一瞬间,数以千计的火山在我的大脑里一起喷发;大地崩塌,海啸袭来;五亿军事飞船和小行星对撞;黑洞武器万箭齐发,洞对洞,炮对炮,射得昏天黑地;猩红粒子走了160Gly终于和伽马射线相遇;宇宙迎来第五次大爆炸,我的表情一片空白。我只知道一件事:

完蛋了!

我姜冻冬的性癖终究还是被公之于众!

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滑跪在地板,抱着莫亚蒂的大腿失声痛哭,“我忏悔!我有罪!我喜欢粉色唧唧的事,求你不要说出去啊啊啊呜呜呜呜嗷!”

在美学观念更新迭代的当下,粉唧粉批的审美取向只会招来耻笑——这代表着落后的性别观念和陈旧的贞洁理念。严重的话,我还会被起诉涉嫌性歧视罪……更何况,我这样六十八岁的老人还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喜欢粉唧,一定会社会性死亡的……

“其实我的审美也没有这么局限。”

我哽咽着为自己辩解,“五光十色的唧唧也很好,啪啪的时候都能顺带蹦个迪。能在半夜发出荧绿光的唧唧也不错,半夜起来尿尿都不用开夜光灯……”

我细数了无数种唧唧,表示自己的审美多元性。说着说着,我抹抹眼泪,在莫亚蒂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继续给自己找理由。

“在两性时代,就是因为男性的唧唧没有新意还自持有唧唧的高傲,才不招女性喜欢,从而导致生育率大幅下跌的。人进化了几十万年,为了更好地繁衍,才会有不少alpha进入唧唧的二次发育,变成各种各样的唧唧,以此更好地吸引omega。如果当年男性的唧唧也进化了,他们发一个信息给女性:‘你相信光吗?我的唧唧会后空翻,你今晚愿意赏脸来看一下吗?’那肯定不会导致人口危机了!”

“所以,根据唧唧的多样性……”

就在我试图给自己加一个结尾,使得我的论述听上去是那么一回儿事,我突然听见莫亚蒂扑哧笑了一声。我狐疑地抬头,就看见他正伸手,挡住自己的唇,既像是在为我惋惜,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下一秒,他放下手,依旧是那副悲哀中透露着‘你真可悲啊,姜冻冬,居然喜欢粉色的唧唧,你的O生完蛋了。’的嘴脸。

“但是你最喜欢的还是粉色的唧唧吧,”他垂下眼,瞥向我,“喜欢粉色的唧唧,真的很土。”

“……好吧,”我心如死灰,我趴在地上,五体投地,“我认罪,我是土狗。”

我的这个性癖是我第一次接触性就产生的。从十八岁到六十八岁,我的工作换了五六个,老公换了三任,喜欢吃的菜换了八九十道,唯一不变的是我对粉唧唧的爱。

唉,我真是一个罪孽又痴情的土狗。

终于,莫亚蒂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吧,”他笑得发抖,肩头止不住地耸动,“其实我……”

“其实你也喜欢粉色的唧唧?”我忽然警觉。

莫亚蒂的笑消失了,他坐直,盯着我,“我就算做男同我也是1。我为什么会喜欢粉色的唧唧?”

“你喜欢粉色的批?”我大惊失色,随即,我想到了他是在做男同,立马又改口,“不是,我是说,你喜欢粉色的……皮燕子?”

“噫——你好土噢。”我嫌弃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向另外一边挪了挪,担心他的土气会影响我的时尚。

莫亚蒂面无表情地伸手,光天化日之下,他那两双手向钳子一样,死死捏住我还肿着的脸,死命往左右两边拉扯。

“嗷、嗷!痛痛痛!!”我哀嚎。

“好好的一张嘴,怎么就长到了姜冻冬身上。”他怜悯地对我的嘴说,“下辈子,选一个好人长吧。”

敷了一上午的冰袋,我的脸才消了红肿,勉强到可以见人的地步,真是可喜可贺。

今天下午,我的第三任前夫要来拜访我。

他叫奚子缘,比我小二十岁,我认识他时,我四十三,他二十三,还是一个光脚走地板都会着凉的清纯美少年。我和他结婚时,我们的婚姻持续了五年,离婚后依旧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小缘四五点要来,”午饭后,我美滋滋地给莫亚蒂说,“他好客气噢,还买了菜,说要露一手,今晚有口福了。”

原本侧卧在榻榻米上打盹消食的莫亚蒂睁开了眼,“奚子缘?”他用嘲弄的语气地说,“你确定是他一个人来?”

“对啊,是他一个人来。”我不明所以。

“他终于不做狗了?”莫亚蒂露出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我还以为他会被人牵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