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0章 元河尽头的黑棺材

巨殿之中,星河兜转!

苏午对大天的蔑视,根本不加掩饰!

“你自蒙昧之中化生出意识,于那时人而言,实不过如婴童而已,至此以后诸般成长,皆是拓印‘人智’而来,而以诸般修行来论,你自出生之时,便是‘混成太一,内外交泰’的境界,何以在此后要将‘自我’——滚滚厉诡分化进人世中来?逆练‘诸我归一’?!盖因你先天灾劫频生,乃是一个畸胎,所以需要借助人体内的元根,来消化自身的灾劫!

所以你之‘混成太一,内外交泰’,根本从未成就!

你未临此境,还妄图推演什么完整的容纳完人之法?

做梦去罢!”

嗡!

迎着大天缠绕仙芝云气的一指,苏午掌中同样有仙芝云气缭绕聚化作一柄方天画戟,他手持方天画戟,与大天缠绕仙芝云气的一指骤然交击!

轰隆隆——

整座巨殿猛然震颤了起来!

两股仙芝云气乍然相碰,在这瞬间交融成了一股——大天试验‘仙’所说容纳完人之法,是以此刹运使起来的仙芝云气,不过只有其所得那一份仙芝云气的三分之一而已,反而是苏午此时,直接以手中所有仙芝云气凝作兵刃,是以两股仙芝云气交融之下,赫然是苏午手中掌握的那一份占据了上风,苏午成为了主导!

唰唰唰!

凛冽寒气自融合成一团的仙芝云气之上迸发而出,在苏午掌握这气团的手掌之上留下累累刑杀伤痕,他的双手之上,因为久与仙芝云气接触,已经遍布伤痕,诸多伤痕已然深入骨骼,从一道道裂伤之中,已然能看到其下金色的骨骼!

苏午对于手上伤势浑不在意,他好似没有痛觉一般,一将那团仙芝云气掌握在手,身形瞬时拔地而起,掌中仙芝云气化作一面大斧,一斧横扫向了巨殿大门!

轰!

巨殿大门内外聚集的诸多彼岸,眼见这碎灭万类、斩杀人诡的一斧横斩而来,一个个顿时星散而开——那一道斧刃,正中巨殿大门,将巨殿大门拦腰斩碎!

苏午一脚踏出巨殿之外——

燧皇跟随其后,临近巨殿门口之时,眼见‘仙’、三清及诸多彼岸已然齐聚向殿门,他周身霎时奔涌起了熊熊薪火!

漆黑大火缭绕整座巨殿!

无数彼岸皆落入火中,在这场大火之中奋力争渡!

大天的形影隐在滔滔大火之后,一身漆黑道袍化作了万天星辰、诸般世界,它一步踩入漆黑大火之内——‘仙’与三清比它更近一步,临近了面朝它们的燧皇——

遍天虚空之间,窃笑之声不断响起。

‘仙’的声音与那阵阵窃笑之声重叠着,有些分辨不清:“我来助君父夺回仙芝……”

三清不发一言,它的手掌穿越了熊熊大火,掌中掌纹连成了蜿蜒起伏的山脉,五指化作五道支撑天地的巨柱,向着苏午与燧皇的身影笼罩而去,它的心意,落入苏午心神间:“留下仙芝不死药,我不与你为难……”

当!

这个刹那,苏午骤然旋踵返身,他张口吐出一团金光,那滚滚金光在须臾之间被无数人道大手铸炼成故始社稷大鼎——巨鼎狠狠地填镇于巨殿门口,一条条人道大手抓摄住群聚而来的一个个彼岸,连连将之投入鼎中!

熊熊薪火灼烧之上,金鼎化为赤红!

鼎中飨宴无比丰美!

一个个彼岸的哀嚎之声,刹那化作萦绕苏午耳畔的美妙乐章!

他立在燧皇身侧,咧嘴大笑了起来:“汝等皆欲受此鼎烹煮乎?!”

巨鼎横在大殿正门,挡住了三清、仙、大天行将降临的种种手段,而鼎中飘散出滚滚烟气,那烟气漫漫,再一次地牵连向元河尽头——无数恐怖气韵缭绕的元河尽头,那副漆黑棺椁像是嗅到了这飨宴的丰美之味,竟在元河之下隐隐颤抖起来,致使河面江翻海沸!

嗡!

这个刹那,三清、仙、大天的动作同时一滞!

它们更清楚元河尽头的那座棺椁,假若在此时复苏,会为今时之局面带来怎样的变数!

元河尽头那尊漆黑棺椁,已经不知沉寂了多少岁月,如今却因故始社稷大鼎的一次祭祀,再一次让它生出了反应!

哪怕它如今只是轻微颤抖几下,也足以挑动在场几尊恐怖存在的神经!

“走!”

苏午与燧皇相视一眼,他猛然抱住故始社稷大鼎,由燧皇化为熊熊薪火攀附己身,一刹那出离大殿,直投向那遍处烽烟的汉末时空——

元河尽头的河面,又归寂静。

河面之下,漆黑棺椁继续保持了沉寂——

咔嚓!咔嚓!咔嚓!

苍穹毁碎了!

无数碎块被元河大水裹挟着,朝狼烟滚滚的汉末大地浇灌而去,无数山峦洲陆在这空明大河冲刷之下,一瞬间支离破碎——

一尊尊彼岸耸立于元河河面之上,在遍天之间,留下恐怖的诡影!

‘仙’的形影化作五色仙光,横亘于元河之上,而‘三清’身影在大天撕开汉末时空之时,倏忽消隐而去,刹那不知所踪!

轰隆!

天穹、洲陆及至山川都在元河摧压之下,分崩离析之际,一块牢不可催的柱础从元河河底拔升而出,一块块石头堆积于柱础之上,令那座柱础刹那长成了撑天的巨柱!

无数洲陆、毁碎的彼岸、倒塌的山川、乃至沦亡于元河之中的尸骸,而今尽皆被收摄于天柱超脱相的脚下,重又演化成了陆地!

破碎的天穹再度于天柱超脱相之顶拼凑起来。

又一方天地,于元河重重簇拥,不断倾淹之下,演化而成!

轰!

汉末!

通天大河之畔!

衣衫褴褛的流民、遍地枯槁的尸骸、寸草不生的河岸簇拥着那浊流翻涌的大河!

上游的流民们在河边洗濯身躯、便溺,下游的流民们不管那黄浊溺水多么污秽不堪,只用手掌拂一拂水面之上的枯枝水草,便如猪狗一般趴在河边,伸着脖子去满饮河水。

他们将肚子喝得溜圆,而后像是一截截腐朽的木头一样,站在遍地疮痍的河岸边,保持着沉默。

这时,上游的流民群中忽起了一阵骚乱。

似这样的骚乱,每时每刻都会在汉末天下各地的难民群中出现,不过是些还没饿过劲的人,还能把心思分配在填饱肚子之外的其余事情上,因而导致了这些微的骚乱而已。

这般骚乱,却也不足以更多流民们大惊小怪——他们也早没了大惊小怪的力气,依旧竹竿似地杵在原地,有些人微微转动眼珠,去看那骚乱发生之处是甚么情形,更多人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直愣愣地盯着眼前被风吹动的一簇荒草,而后在某个瞬间,自身再被大风吹倒,再也没能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