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蘑菇亲身证明,逃避可耻但有用。

别扭的情绪褪去后,只有林泠异化的孢子还没有变回原样,一直到了深秋林泠都不敢轻易出门见人。

他看过不少话本,这种效果的孢子,万一他没有控制好,可是要闹出大麻烦的!这往往都是误会和虐恋情深的开端。

蘑菇才不想掺合。

“啊啾——”

在御书房练了两个月字的林泠连打了两三个喷嚏,随后朝着施长渊告状道,“有人在背后蛐蛐我!”

施长渊让人将门窗都关上,“深秋天寒风大,怕是着凉了。”

宫里不少高大的树木已经掉光了叶子,林泠看着窗外的萧瑟,突然很庆幸自己听取了施长渊的建议,在开春的时候再出发。

“好困啊,我好想睡觉。”

林泠被风一吹,就有些睁不开眼睛,像是犯了嗜睡,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睡觉,剩下一半的时辰在打瞌睡,而且饭量也明显有了增长。

吃得多睡得多,这简直就是某些动物的冬眠前兆。

施长渊拿披风将林泠裹了一圈,又往他怀里放了个汤婆子,“还不能睡。”

汤婆子放到林泠的怀里,林泠立马就清醒了一点点,他点了点头。

近些天林泠一日困得比一日早,清醒的时间越发的短暂,让施长渊很是忧心。

现在还只是秋末冬初,连初雪都还没有落下,若是放任林泠自己睡觉,怕是等刚入冬的时候,片刻的清醒时间都不会有了。

施长渊在人为地控制着蘑菇的睡眠时长。

林泠看着施长渊最近紧锁的眉头,安慰道,“别担心,我感觉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可能我这个品种的蘑菇就是需要冬眠的。”

施长渊看着林泠,询问道,“你之前有这种症状吗?”

林泠摇头,停顿了一下,似乎又轻轻点了点,解释道,“我也不太确定,但是你知道的,冬天是看不见蘑菇的,那个时候大家都会变回孢子躲进地底下。”

“我之前还没有成精的时候,大部分时间本来就是在睡觉和发呆,所以都没注意到我原来还是只要冬眠的菇子。”

林泠回忆着那些日复一日的生活,“不过我不会变回孢子,因为你的御书房可暖和啦。”

施长渊看着逐渐又要眯起眼睛林泠,转移话题询问道,“昆仑山也很冷,那你怎么修行呢?”

真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林泠一下子就又睁开了眼睛。

一般来说,山顶的温度可比山脚要冷多了,更何况传说中的昆仑山就是一个终年积雪,永不消融的地方。

如果天气一冷蘑菇就要冬眠,那林泠一去昆仑山岂不是接着就能呼呼大睡,不管春夏秋冬,几乎和长眠没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种场景,施长渊难得笑了笑,“林泠是准备在梦里面修行?”

好残酷的问题。

林泠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如……”施长渊眸色微闪,打算再次开口,但林泠一下子就打断了对方。

“不行,我要想想办法。”林泠抱着汤婆子,拿过了一张纸和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施长渊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京城附近的山脉图,大概是蘑菇在书上看到的,然后凭着想像和方位在纸上标注出来。

其实这类地图施长渊手中有更为详细的,但他希望永远没有给林泠用到的一天。

“我去不成昆仑山的话,可能得在这些山里面,选一个最适合……”

林泠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就如同小鸡啄米似地一点一点,又开始困倦了。

施长渊看着林泠手中的毛笔还没有停下来,想要顽强地画完,但一下笔,自以为的落点就不知觉偏到了十万八千里。

眼见林泠的脑袋都快磕到了墨水上,施长渊一把就扶住了他,轻声道,“算了,你睡吧。”

他话音刚落,林泠就彻底放弃了挣扎。

现在才是申时,即使是冬天窗外的天也还没有暗下来。施长渊将林泠抱了起来,看着他画的山脉图,有一瞬间将它烧毁掉的冲动。

但他最后还是让顺德收拾了起来。

施长渊将林泠抱回了黎安殿,林泠居住的偏殿没有地龙,施长渊便将人抱到了自己的寝宫。

地龙没有烧得很旺,但整个屋子比外面暖和一些,可以解去披风。

就像是控制睡眠时长,施长渊同样也控制了给林泠的暖度,防止到了寒冬无计可施,就连身处燃烧得最旺的地龙中都清醒不过来。

施长渊将林泠放在自己的床上,盯着对方看了许久,突然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了一个小瓷瓶,还有一根银针。

“嘶……”林泠哼唧了一声,在梦境中眉头紧皱,他的额头中央就多出了一颗粉红色的血珠。

皙白的肌肤和精致的眉眼,衬得那颗明明只是淡粉色的血珠格外浓艳,令人挪不开眼。

施长渊垂着眸子,将那颗血珠装进了白瓷瓶中,再帮林泠压好了被角后,转身离开了寝宫。

“陛下,您现在是要……”顺德在一旁小声询问。

施长渊回头看了一眼,嗓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凌厉。

“出宫。”

……

施长渊前二十几年,从不信神佛,也从未踏进过任何庙寺祠观。

“你需要的东西,朕带过来了。”施长渊推开门,便直言来意。

“陛下。”

客堂中的穿着道袍的道士手持拂尘,见到施长渊进门,便垂眸弯腰,双手于腹前合抱,行了一礼。

道士看着施长渊带过来的白瓷瓶,叹了一口气,再次询问,“陛下可要想好了,人妖殊途。小妖既想离开凡世间,那必定是有几分仙缘。”

“陛下想将对方留下,坏了这仙缘,必将承受些因果,这对陛下,对大律来说都是未知的。”

那道长面对施长渊不卑不亢,伸手掐算,试图推测出之后的命轨,但施长渊身上却始终笼罩着金色的光芒,让人无法窥探分毫。

是天道气运。

这气运太盛,根本无法看透。道长想,既不知凶吉,那便顺其自然好了,或许一切都早有定数。

这也是道长在得知皇帝的身边竟有精怪的存在,甚至皇帝试图将对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而没有丝毫举措,甚至愿意出手相助的原因。

施长渊执念过强,没有来找他,也会找别人。

道长接过桌面上的白瓷瓶,垂眸道,“用精怪的眉心血可以实施三种术法,第一种融合陛下的血,这样那精怪最多只能与陛下相隔百步。”

“第二种,可以将那精怪困在法器之中,受这法器的操控。”

“第三种,是将陛下同对方心识相连,无论那精怪在做什么,去哪里,陛下都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