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惊动公社社长了

咦?这些人都是要去他们第七大队的?

场部的停车场上, 一群人老的老小的小,都忙忙活活帮着往车上放东西。

大家都是国营小食堂里吃饭的人,听了孟天霞读的文章后就热络起来。又一个屋里吃了饭, 听说额仁花他们买了好多东西还放在供销社, 没有人手搬不过去,准备借一辆小驴车之类的帮忙运一下东西,东北大哥当即把自己的独轮车借了出来。大家一商量,干脆各自推着自己的勒勒车、独轮车、小驴车,吃完饭后一齐帮了第七大队这个忙。

“回头有机会我也去你们第七大队看看, 瞅瞅写那个文章的林同志。你们要是有空来第四大队, 记得找我, 杀鸡请你们吃饭。”爽朗的东北大哥扶着自己的独轮车, 热情地跟额仁花几人摆手。

“再见啊, 下次来场部,还去小食堂吃饭, 要是遇到了,再一起唠嗑啊。”

一群陌生人以奇怪的方式相聚、认识,又要匆匆别离了。

额仁花挨个跟帮忙的人握手, 感谢大家热心出力, 不然他们这么多东西,真不知道要搬到猴年马月去呢。

大家笑着, 对这点忙混不在意。

爽朗的东北大哥第一个转身离开停车场,这么一直告别下去怎么行,风这么冷,冻死了。他们还是快点走吧, 免得额仁花她们一直不舍得走。

一群人先后离开, 额仁花也终于骑上自己的马, 转头对孟天霞道:“开车吧,咱们走。”

孟天霞应声,才要启动拖拉机,远处忽然跑过来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那人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雷锋帽,灌着风竭力大喊,似乎在叫他们停一下。

额仁花盯着那人看了半天,才分辨出来,对方喊的好像是她的名字。

“等一下。”她又转头喊停了孟天霞,这才骑着马慢悠悠朝那人迎过去。

姜兽医呼哧带喘地追到跟前,一把将帽子戴上脑袋,感受到头顶有了点热乎气儿,才仰起脑袋对骑在马上的额仁花道:

“第七大队的妇女主任额仁花同志?我是兽医站的姜医生。”

“我认识你,姜医生,你给我们的羊打过疫苗。”额仁花啊一声叫,忙从马上跳下来。

“你们这个月咋没有人来场部找兽医呢?母牛怎么样啊?有没有难产状况?”姜兽医跑得太累了,伸手想扶一下额仁花的马,哪知大马见到他伸手,就扭着脖子转到边上,接着顶个屁股对着他,一副不太爱让人扶的架势。

姜兽医只得讪讪收手,马都嫌累又胆小,不爱让人骑也不喜欢别人碰,可以理解。

“有啊,今年咋整的嘛,真是,那么多母牛难产呢,生犊子的时候哞哞叫,真心疼。牛犊子太大了,刚下生就一百斤左右,母牛遭罪死了。”额仁花立即皱起眉,冷得揣起手,一边讲话一边跺脚。

这都开春了,草场上绿草都冒尖了,还返春寒呢。

“难产呢?”姜兽医皱起眉,有些担忧地问:“那怎么不来找兽医呢?死伤情况还好吗?”

“有兽医啊,我们大队有个兽医卫生员嘛,上个月大队长才来场部要的编制。难产的牛犊子都被扯下来了,没怎么死呢,我听大队长从春牧场回来说,活的可多了,草场上一群一群的大牛,身边各个带着个虎头虎脑的小牛犊子。

“可喜欢人了。”

额仁花照实说罢,又来问其他大队的八卦:

“别的大队呢?今年冬天损失都还好吗?春犊子接得怎么样啊?”

“……”姜兽医愣愣看着额仁花,完全无视了她的问题,半晌后问:“都顺利到春牧场了,犊子都被扯下来了?”

他专门加重了‘扯’这个字的语气。

“嗯呐呗。”额仁花再次点头。

“你,你等等,等我一会儿,我去把东西带上,跟你一起去你们大队看看。你们那个兽医卫生员在哪儿呢?春牧场还是驻地啊?我,我去看看她。”姜兽医说罢,转身就往场部兽医站跑,跑了两步不放心,又转头喊:

“等我啊,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额仁花愣愣看着姜兽医像跑来时一样着急忙慌地跑走,转头与孟天霞和包小丽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才讷讷不解:

“去我们大队干啥?我们这会儿不需要兽医啊……”

……

……

在妇女主任额仁花带着姜兽医赶往第七生产大队时,大队长王小磊也带着林雪君交代的‘招工’任务,直接从胡其图家毡包,赶往呼色赫公社场部。

路上他一直在盘算扩招的人数,越算越意识到这是个大事。

不仅牧场上要增加游牧的牧民,一旦大队的畜群和人数扩张,留驻地的劳动力也得增加。

人多了就要多盖房子,牲畜多了就得扩建棚圈。

更不要提还得考虑这些增加的人和牲畜的衣食住行等等问题,得有人种地、盖房、砍树种树……不然到了冬天大家没房子住、吃不上秋储菜,还得受冻受饿,那怎么活?

得多要人!

到了呼色赫公社场部,大队长带上穆俊卿直奔社长办公室。

在社长办公室坐了半小时后,他们终于等来工作忙碌的陈社长。

“什么急事啊?”陈社长跟他们打过招呼,让两人坐着不必起身。绕过办公桌,他捏起王小磊临时拟的需求单子,看着看着就把眼镜戴上了,眉头也耸起:

“你们要领这么多人,养得起吗?”

“得养啊,陈社长,太缺人了,必须得养得起啊。”

王小磊双肘支在桌上,身体前倾,恳切地道:

“你看我们大队本来人就不多,现在这么多牲畜,不添人咋照顾得过来嘛。”

“到现在为止冬羔916只,活了853头羔。春羔1322只,活了1008只。牛产犊311头,活了298头。马产驹207匹,活了195匹……”

陈社长捏着眼镜,念到后面觉得自己都看不懂数字了:

“你们这开春以来几乎就没怎么死崽子啊!咋养的?”

“啊,就是,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别磕巴,好好说啊。”把陈社长急坏了。

“就是严格规划各种时间,比如产前护理、特殊草料供给,产中跟进母畜各项身体指标,生产时兽医随时待命——”

“啥?”

“?”

“兽医随时待命?谁啊?还能天天跟着你们大队,等着有母畜难产?”陈社长手压着桌上的单子,人一着急,表情都凶起来了。

“不是,我们不是有个自己的兽医卫生员嘛,她带着几个天天跟她帮手的人,一边治一边教。”

“……”陈社长听得直砸吧嘴,这兽医卫生员能撑得起整个生产队的兽医工作?场部那几个兽医卫生员就是小学徒,常常连些基本常识都搞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