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乍一听到萧琝的名字,谢瑶竟觉得恍如隔世。

她指尖一颤,顾长泽便感受到了她的情绪。

他仿若不觉,依旧安静地等着谢瑶的回答。

只是片刻,她勾唇温和笑了笑。

“殿下天潢贵胄,何须妄自菲薄与他人相比?”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顾长泽声音不急不缓地又道。

“既然是问谢小姐,自然要选谢小姐心中觉得最好的人作比,何来妄自菲薄?”

“殿下以为萧公子在我心中是最好的么?”

谢瑶反问。

“不是孤以为,是昔年谢小姐及笄宴,与萧府公子定亲时,曾引一句诗称颂过他举世无双。”

那句诗回去后被顾长泽在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却怎么也不觉得是该和萧琝有关的。

他这样的人也配?

经他提醒,谢瑶才想起去年及笄宴上的那件事。

“不过一句玩笑话,殿下竟也记着了吗?”

“既然是玩笑,今儿得宜,谢小姐不如也用这样的玩笑夸一夸孤?”

也许是因为病着,他的声音散漫慵懒,谢瑶只觉得是近来困在这院子里太让他心郁,便顺着他的话笑。

“自是殿下更胜一筹,世无其二。”

顾长泽终于眉目舒展,两人玩笑了几句,他往她手边靠了靠。

“孤有些累了,小憩一会。”

谢瑶看着他眉心的疲惫,微凉的指尖碰过他滚烫的肌肤,顿时心中一紧。

“殿下歇着吧。”

想来近些天高热加上旧疾,还有外面的流言,也让他心力交瘁。

她看着身侧闭目假寐的顾长泽,抿唇犹豫了一下,伸手碰过他的头。

“臣女少时曾与母妃学过一些能缓解头痛的法子,为殿下按一按吧。”

屋外有风吹来,顾长泽往她身边靠拢了些,细长的墨发绕过她指尖,与她衣摆交缠,屋内一片安静。

一直等清浅的呼吸声传来,谢瑶才轻轻走了出去。

江臻正在外面熬着药,谢瑶压低声音问他。

“殿下高热有多久了?”

“昨儿晚上就开始了。”

他本就体弱,又因为六皇子的事心力交瘁,皇帝大怒之下又让人调走了屋内的炭火,江臻说这两日膳食都是问题。

“外面的宫人都拜高踩低的,又有不知道打哪的流言说皇上是恼极了殿下,他们便更不给好脸色了。”

谢瑶心中复杂。

今日见了皇帝,她才明白这两年外面的流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玉佩之事摆明了证据不足,洐帝却借此大发雷霆,更甚对她说无论太子是谁,她都会是太子妃。

她已有些明白陈将军的意思了。

“皇上有命,我不能久留,还请公公宽慰殿下,我在外面必定会想办法找证据。”

外面来了人催促,谢瑶匆匆留下一句话,从这里离开。

近戌时,外面来了送膳食的人。

自从昨晚禁足开始,送来的膳食便是残羹冷炙,按理说外面侍候的下人是不该有这样的胆子的,但顾长泽与江臻都知道,这幕后安排的人是谁。

“三弟近来动作大吗?”

顾长泽将手中的汤药倒在花盆里,一边问道。

“自从昨晚六皇子摔断了腿,您被禁足,听说三皇子连夜召集旧部议事。”

几位皇子中,顾长泽占着太子之位,顾修惇外戚势力最大,三皇子顾修赋便众结群臣,早已不甘心屈于人下。

“你知道兄弟之中,六弟和三弟本事最好,也颇得父皇看重,父皇最属意他们做太子。”

江臻低着头不说话,他心知殿下心中是不平的。

“六弟已无用了,三弟想争,孤便助他一把。”

因为白日里谢瑶来过,顾长泽的心情显然瞧着不错,这晚他早早地歇下了,而后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今日谢瑶垂首坐在他身侧,眉眼弯弯地喊他殿下,赞他一句世无其二。

那微冷的指尖抚过眉心,带着水珠的帕子擦过脖颈,他靠在她身上,两人的肌肤相贴,他莫名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满腔的躁动似乎急需得到疏解,便下意识顺着去抚她的手腕,她极乖顺,笑意盈盈地任他推倒在软榻间,腰间的丝带被大掌轻易挑开,燥热的指尖在触碰到那冰肌玉骨的刹那,便控制不住地抚了上去。

他眼尾发红,哑着声音喊她瑶瑶,她一声声应着,勾着他的脖子主动吻上去,甜腻的香,勾人的眉眼,唇齿相缠,他胡乱地吻着,顺着她的唇,到皙白如瓷的脖颈,再到衣襟滑落的肩头,是白日看过的,浅蓝色抹胸下的美好光景。

一时便再控制不住,低头覆上去。

温软的声音喘息着喊他,喊他殿下,喊他长泽,像无数次梦中的场景一样,昏黄的灯盏下,暧昧从生,他只觉得满腔的燥热与爱意都冲在一个地方,他急着要将这情意传递给身下的人,衣衫凌乱地堆叠在地上,正是他要俯身去爱她之时,啪嗒一声,灯盏幻灭,顾长泽猛地睁开眼睛,寂静漆黑的夜色里,只听得见他粗重的喘息声。

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下来,他真正从梦里醒来。

但身上的燥热并未得到纡解,顾长泽起身喝了几杯冷水依旧不成,低头看了一眼棉被下撑起的一角,认命地伸下手。

寂静的环境里,便只听见他喑哑的一声声。

“瑶瑶,阿瑶,瑶儿……”

谢瑶第二日再度求了恩典去顾长泽的院子。

只她第二天去的时候,便瞧着顾长泽看她的神色不大对劲,她说话时总盯着她看便罢了,等她回个身的功夫,方才还站在一丈外的顾长泽便悄无声息地到了她身后。

高大的身形跟着她的动作一起俯身,似乎将她整个人揽到了怀中一般,身后男子清冽如竹的气息让谢瑶心中一跳,脸色有些红地躲开了。

这天她没在这待太久,瞧着顾长泽的精神比昨日好,便早早地回去了。

顾长泽在身后盯着她离开的身影,目光幽暗。

“江臻,你还记得离孤的婚期还有多久吗?”

“也就四五日的功夫。”

“孤当真是有些等不及了。”

“可如今咱们困在这……何时能出去还不好说呢。”

从昨儿顾长泽的反应里,江臻多少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可如今时局僵持,非短日能破解。

顾长泽修长的指节并在桌案上敲了敲。

“会出去的。

兵书中有句话说你曾听过吗?

声东击西,祸水东引。”

左不过吃些皮肉苦,不以身做局,如何能险胜?

顾长泽轻笑一声。

“相信孤,四五日后,东宫就会有一位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