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信我一回(第2/4页)

他瞪了那高大的男子一眼,继续粗暴地说道:“别以为你们受了点灾就能来这里捣乱,京城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流民们听到皇帝如此粗暴的言语,愤怒之情瞬间被点燃。

他们原本就因灾难而生活困苦,此刻又遭到如此羞辱,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你大爷的!”不知是谁第一声暴喝,犹如点燃了一根导火索,流民们纷纷涌上前来,想要撕扯皇帝。

展辰反应迅速,立刻挡在皇帝身前,猛然拔剑出鞘,剑光如寒霜般闪烁,迅速刺向跑得最近的那一个男子。

然而,就在手中剑即将触及目标之际,展辰眼前忽然一阵模糊,忽的看到了无头的宫女站在他面前。

虽然这身影无头无脸,展辰却立即认出了,这是他曾经最爱的少女。

展辰的动作突然停滞,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他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他站在宫门前侍立,一个如花似玉的宫女,手捧着山茶花,笑容满面地走进宫门。

她那娇俏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那笑容曾在他青涩的少年心田中,如山茶花般绽放。

就在那个春光明媚的午后,皇帝突然宣布要那名宫女侍寝。

展辰愣愣地站在寝宫门外,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他听着夜风吹过宫墙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哀伤的叹息。

不久,寝宫内传来皇帝的暴喝声,紧接着是宫女的哭泣和求饶。

展辰的心被紧紧揪住,他想要冲进去,却又畏惧皇权的威严。

最后,皇帝的声音冷酷而残忍地穿过厚重的宫门:“展辰,把她杀了。”

——把她杀了。

展辰忘了自己是怎么做的。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知道,如果这把刀不砍在少女的脖子上,掉的便是自己的脑袋。

展辰把心一横,一刀了断了那个少女的性命。

鲜血溅满雪白的山茶,凋零一地。

展辰手持血刀,心神麻木地站在宫门口。

从那一刻起,他从一个鲜活的少年,变成了一座无生命的雕塑,漠然注视着这个世界。

从那一晚之后,展辰便这样如砍瓜切菜一般割了一个又一个脆弱又美丽的头颅。

渐渐的,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事了。

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美丽的人,委顿在地,展辰从犹豫、恐惧、怨恨最终变得毫无感情。

在暴动的流民面前,展辰如坠梦境般站在原地,心神似乎仍被过去的回忆紧紧缠绕。

皇帝的惊慌失措的嚷嚷声撕破了他的沉思:“护驾!”皇帝瑟缩在展辰的背后,声音中透露出不耐烦与难以掩饰的恐惧,“快,杀了这些无法无天的刁民!”

展辰恍惚地抬起头,然而,他眼前所见却令他毛骨悚然——一排排无头的躯体笔直地站立着,虽然失去了头颅和面容,只剩下身躯,但展辰却以一种离奇的方式认出了他们。

那些,都是他曾经亲手斩下头颅的美人们。

这一刻,如有潮水般涌上心头,冲击得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展辰立在原地,心灵深受煎熬。

近来他就时常梦魇,见到冤魂索命,得了莲华殿的安神香,才暂且偷得几夜好眠。如今青天白日的却骤见鬼影,展辰心神大震,如泥塑木雕般僵立,完全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一阵喧嚣声传来,展辰艰难地转动眼珠,只见流民们怒吼着,挥舞着拳头,向着展辰和皇帝冲来。

展辰虽然武功高强,但此刻的他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民们越来越近,身子却僵硬得似一块铁,动弹不得。

而皇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尖叫着转头就跑,但此刻要跑为时已晚。

几名身强力壮的流民已首先冲到了皇帝面前,伸出粗糙的双手,狠狠地按住了皇帝的肩膀,将他重重地压倒在地。

展辰也不好过,有人狠狠地抓住他的头发,用力地往后拽,几个人一并朝他踢打。

皇帝被按倒在地,遭受着流民的扑打和撕扯,惊怒交加,忍不住大声叫喊:“我是皇帝,你们如此伤我,是要诛九族的!”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流民们肆无忌惮的大笑。“你是皇帝?”一个流民嘲讽地说道,“那我就是天帝!”

他的话引起了一阵哄笑。

“今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敢惹我们,也是要死!”另一个流民恶狠狠地补充道。

流民头子听着皇帝的话,紧盯着被按倒在地皇帝的衣衫打扮,心中盘算着:这个人虽然肯定不是皇帝,但看着也像是权贵之人。若放他活着回去,日后必定会成为祸患。

流民头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环顾四周,心中一横,下定了决心。他便弯腰从地上抄起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石头边缘尖锐,透着冷冽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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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普照大地,金色的光辉洒落在皇宫的莲华殿上,使得这座肃穆的建筑更加庄严神圣。

明先雪身着一袭白衣,正凝神诵读经文。

在明先雪的旁边,狐子七正在焚香,注视着那升腾的香烟,烟丝纷繁复杂,难以解开,却都随着轻风飘散在空气中。

齐厌梳缓步进入莲华殿,神色凝重地向明先雪汇报:“禀王上,太后丧仪已经妥善处理完毕。”

明先雪轻轻一笑,说:“还是要劳你辛苦了。”

齐厌梳听到“还是要”三个字,莫名感觉到什么,脸上倒是寻常,恭敬平稳地回应:“为王上效力,是臣的荣幸。”

却在这时候,一个宦官慌张步入,“扑通”一声拜倒在地。

看到宦官的形容,齐厌梳和狐子七都察觉到有大事发生,眉心微蹙。倒是明先雪神色如常,只是放下手中那本《大悲咒》,问道:“怎么了?”

宦官声音颤抖地说:“禀摄政王殿下,大事不好了!皇上他……他在郊外微服纵马时,遭到了暴民的袭击,已经……已经崩天了!”

狐子七难以抑制内心的惊愕,讶异地问道:“陛下即便是微服私访,身旁也总有护卫相随,怎会遭遇如此不幸?”

“侍卫们在河边扎营,陛下和近卫长展辰单独进密林散步,才遇到暴民的。”宦官顿了顿,又道,“当侍卫们听到密林中传来的骚动并匆忙赶去时,只见陛下和展辰都已没了生机了……”

狐子七只感难以置信,目光不觉往明先雪脸上扫视。

明先雪低念一声佛号,又道:“那些暴民可在?”

宦官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回摄政王殿下,暴民们行凶后便四散而逃,侍卫们当场抓住了几个,但其余的已逃逸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