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2/3页)

张浑?周文典暗暗皱眉,这人是谁?想了半天,他一时没有想起来。

崔厉见他久不回答,眼睛沉了一下,“周侍郎。”

周文典心一提,他抿了抿唇,如实答,“陛下恕罪,臣一时未想起来。张浑京察之事当初是否经的臣的手,恐需看看吏部当初名簿。”

那时还是先帝时候,有些年头了,他是真记不起这个人了。

崔厉看向袁诩。

袁诩颌下白了大半的胡须动了动,“陛下,周侍郎或许不记得了,但臣记得张浑当初便是经周侍郎京察,继而到工部任的职。”

那时张浑刚从地方回到京里任职两年,那年正好是京察之时,经吏部考核过关,他被调到工部,在工部任员外郎一职。六年下来,如今他熬到了郎中一职。

而之所以他现在会出现在这,也是因为周文典。

前日营地中盛传周文典爱财贪污,不少人都听到了。次日,周文典因此事被陛下传召,不久脸色难看出来,事后便闭门不出。

有工部同僚本就看不惯张浑,又记得张浑当初好像就是经由周文典的手过的京察,便在今日整理证据,一纸书信把张浑先告到了工部尚书袁诩这,之后又随着袁诩到陛下这来。因此,才有后续周文典被传召过来的事。

周文典听袁诩这么一说,脸色有点黑。

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袁诩这个快退朝修养的老家伙倒是记性比他还好……

嘴角抽了又抽,也不好肯定的说不是经的他的手,毕竟他也不确定,便只先沉默不作应对。

崔厉点点头,看向袁诩,“那多半便错不了了。”

目光又再次看向张浑,眼神一冷,“贪赃枉法,吞没私财,你可还要狡辩?”

张浑自然还要挣扎,“陛下,臣冤枉啊!”

崔厉冷哼,他轻飘飘捏着一张纸,眼神很凉,“那这纸上所有,也都是冤枉了你?”

张浑牙齿颤了颤,他当然知道这纸上不全是假,因为他确实有受贿,也有从工部里偷拿油水。

可当官的谁又自诩能干干净净!他现在恨死了旁边那个人,这人平日看着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想到竟然在秋猎之机狠咬了他一口!

他心里恨的要死。

除了对这个揭发他的人恨,他对袁尚书也恨,平日怎的未见袁尚书如此嫉恶如仇?如今倒是被人一撺掇,直接就把他压到陛下这来了。

在工部,平日他是追随他的啊!他不如谢侍郎在六部中有威严,平日在工部中人人以谢侍郎马首是瞻,其他几部的人更是凡涉工部,都先看谢侍郎态度,对他反而存疑。

是他,最先任劳任怨听他差遣,又带着手下几人投靠他,才让他不至于在工部的位置太过尴尬!

可一朝他出了事,袁诩竟不念着旧情把事情压下保他,而是直接把他拎到陛下跟前来。

这事本可以止步于工部,息事宁人的!根本不用闹到陛下跟前。可他偏偏,偏偏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张浑怎能不恨?!

他牙齿咬的发疼,心里恨的滴血。

他接着负隅顽抗,“陛下,臣真是冤枉的!”

他不能认,不然以纸上贪污数额,他必死无疑。

崔厉眼角冷了下。

手上的纸一拍,轻呵,“应恂,把他压到刑部去查。还有,去信回京,让邵烈联同刑部,一起去张家彻查!”

“是。”应恂领命。

“!!”张浑眼睛一呆。

旋即,神情迅速苍白,到如此地步,他知道真的是无力回天了。

只要京中的人一查,肯定能翻出不对劲的,他是真的完了。

呆愣了许久许久,直到他突然被人拽住往后拉才再次回过神来,他突然奋力挣扎,发疯似的怒喊,“陛下,臣要告袁大人也贪污,还有姓林的那小子,陛下,他们也都从工部贪油水,吞国财!他们都不是善茬啊,陛下!”

崔厉眯了下眼,目光看向袁诩。

袁诩倒是镇定,脸上未有丝毫心虚,“陛下,这是攀咬!”

他这话很合理,因为现在张浑看着就不正常,明显在胡说八道。张浑说这些只是为了攀扯他,因为他铁面无私直接把他拎到了陛下跟前。

而且,凡事都得讲证据!他小小一个张浑,又哪里弄得到他袁诩的证据。

是,他是不如姓谢的在陛下跟前受信任,在工部因为对方,他这尚书一职也名存实亡,毫无威信。但就算如此,他袁诩也不是张浑一个小小郎中轻易能弄倒的,心中不屑冷哼一声,面上仍然镇定,“陛下,臣问心无愧。”

反正张浑没有证据,他一点不心虚。

崔厉淡淡看他一眼。

无声审视一番,过了几息,看不出表情的让人把张浑拉下去。

张浑被拉下去后,他的目光看到周文典身上。

之后,冷冷一句斥责,“京察有疏,周文典,罚俸一月,命思己过。”

周文典老实认错,不敢有任何辩驳,“是,陛下。”

“都下去罢。”

“臣等遵命。”

几人一一退下。

周文典出了天子大帐,脸色立马就沉了。他抬脚就要往回走,但身后的袁诩喊住了他,他面容和善,笑道:“刚刚的事,周侍郎莫怪,实在是这事闹的大,只能由陛下定夺。”

周文典心中皮笑肉不笑。

但面上,还是勉强装出个好脸,“哪里哪里,袁尚书您也不过是秉公处理罢了,为官者,正该如此,我等还该向您学学才是。”

袁诩笑笑,“你没在意就好。改日罢,改日回京我请你喝酒!”

周文典自然笑着找借口拒绝了,和他喝酒,他怕第二天醒了头上的乌纱帽彻底没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坑。

袁诩见他拒绝,便也没坚持,只笑着又说了几句客气话。周文典也耐着性子又和他寒暄一番,寒暄完了,转身时木着一张脸继续沉重的回他的大帐。

袁诩站在原地摸须,片刻后,也朝自己的大帐走。半个时辰后,江虔知道了此事的处理结果。

他对着纸上内容心情颇好的笑了又笑,虽然上面说周文典只是罚俸一月,可这一罚,已经足够表示陛下对周文典的印象了。若陛下真看重周文典,该是口头斥责几句便罢,哪里会罚。

这一桩,再加上这些日子接二连三的事情,于尚书之位而言,周文典哪还有一争之力?陛下怎么也不该把如此一人放到尚书的位置上。

心情十分舒畅,江虔甚至拿起酒壶饮了几杯酒,接下来只要李遂坐实了杀人一罪便可。

……

周文典回到帐里,不同于昨天早上,这回在帐里,他的脸色比刚刚回来的路上要沉的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