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梁序之忙的这周, 钟晚日子倒过得十分清闲。
偶尔还是忍不住翻出卢文茵那些信,夜晚一个人时,坐在灯下一行一行重复阅读。或是在各种搜索引擎上查当年的新闻, 以及与卢文茵有关联的那些人和事。
两部戏的间隔,阿白基本每天都给她约了写真的拍摄。
一部分是棚拍,一部分是街拍,也会装作她在逛街、探店吃东西的样子,让摄影师抓拍一些图, 用作微博和ins的营业。
自从和万泰签了约,钟晚就没有登过自己的这些社交平台账号。
这几天闲暇时用游客号搜着看, 感觉顶着她大名的账号内容都有点陌生。
是她, 但又不完全是她。
除此之外,钟晚也有时间能跟吴邈邈煲一次电话粥。
前段时间就收到她的消息, 说是自媒体账号运营得很不错, 现在一条广告已经抵她本职工作一年的薪水。
于是,吴邈邈就把工作辞了, 重新回到她们上大学的杭市, 租了套小公寓,全职做视频博主。
电话里, 吴邈邈问:“晚晚,你前几个月拍的电影会在内地上映吗?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了,到时候我包个巨幕场!”
钟晚笑:“顺利的话是会的,但好像还需要走一些审核程序。包场、巨幕什么的就算了吧, 想到我的脸到时候被放那么大, 还有点小尴尬。”
吴邈邈也笑:“那就是你还没进入角色了, 马上你就是电影明星了。别说电影院屏幕,说不定以后再接个什么代言, 我还能在商场楼顶的led屏上看见你的脸。”
几句话后,钟晚问起她:“你最近怎么样?杭市做自媒体的环境确实挺好的,你打算一直干这行吗?”
吴邈邈:“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先攒攒钱。”
“不过,你记得大学的时候我们话剧团的指导老师吗?”
钟晚:“当然记得。”
吴邈邈说:“刘老师去年退休了,闲不住,投资和老朋友在杭市新成立了一个剧团,这阵子正在招演员。我可能过几天会去面试一下,不然每天一个人待在家里拍视频、做视频,我也怕和社会脱节了。”
钟晚眼睛一亮,“做剧团,演话剧吗?”
吴邈邈:“好像是那种综合性质的,有招话剧演员,也有招讲脱口秀的,或者sketch。”
钟晚笑着说:“这也太好了,希望可以成功。等我回内地,也加入你们,如果刘老师不嫌弃。”
吴邈邈语气有些震惊,“…你在说什么啊未来女明星。你现在都是电影演员了,就算是想演话剧,也是只要你想,就能过来演着玩吧。不过,你还是打算以后回内地发展吗?”
片刻,钟晚说:“肯定会回去的,而且,我也没想在娱乐圈里待太久…”
吴邈邈更震惊了,“为什么啊?当时大戏节获奖聚餐的时候,我们不是还说,这辈子如果有机会能演个电影就好了。你现在都做到了,而且发展得挺好,怎么又不想待了?”
“呵,女人,难道是得到的太轻松,就会不珍惜吗?”
钟晚没跟她提过有关梁序之的事,站起身,去厨房拿了瓶水,“也不是吧。很奇怪,就是感觉我最近几个月过得特别…虚浮,像是借来的生活。打个比方,就是我好像在用一张名叫‘电影明星’的钟晚皮肤体验卡。”
吴邈邈笑:“你可能只是不太适应。如果是体验卡,那都是有时效的,你这张有吗?”
钟晚也半开玩笑道:“有吧。也许,两年?”
她给自己定的时效。
不论是出于任何目的,这种不属于自己的生活,至多也会在跟万泰的两年合约到期时结束。
上次从元朗回来的夜晚,她就反复思考过。
如果卢文茵知道她看过那些信后,会来港岛,会一个人迷茫地在她或许生活过的地方探查、游荡,会踏入这个原本她不会踏进的染缸,也许,她也宁愿她从未看到过。
但跟当时的想法一样,钟晚也不甘心就此放弃。
那么,最多两年,无论结果如何。
吴邈邈不知道她来港岛的真实目的,还停留在刚才的话题上,说:“好吧,其实我也能理解一点点。”
“上个月那条护肤品的推广,我直接入账八万多块。你记得吧,我以前说过,等我哪天有钱,我肯定网购不凑单、买盲盒直接端盒、点外卖不领券。结果我最近才觉得,真这么操作了,反而没意思了…”
最后,笑着感叹一句,人可真是奇怪的生物啊,得不到的时候拼命想要,得到了又觉得不过如此。
也许,人的快乐本身就源自对未知美好的幻想,或是求而乍得的满足。
钟晚垂眼,看到桌上的《放生》剧本,还有旁边那枚金属打火机。
她也笑了下,“应该是。”
.
几日后的晚上,梁序之发来了信息,通知她次日出发去深城的时间。
当时,钟晚正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看《放生》的原著小说。
她要演的角色是杀人犯的帮凶,在前期只有零星几个片段提起。
上初中时父母双亡,在学校里遭遇霸凌,形成了扭曲的性格,长大后找了一份护士的工作,却对医院里的生死都看得很淡。
某天工作时,遇到了曾经霸凌她的女生,女生现在是一名高中老师,拥有无比幸福的生活。
在此之后,一颗怨恨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
钟晚并不是很能与这个角色共情,而且原著中的描写更为细腻,她只能尝试去理解。
《放生》只看了一半,隔天上午,林叔接她和梁序之一起前往深城。
临出门前,钟晚想起了那条领带,去卧室的衣橱里取出来,将礼盒装进包里。
她拎着小行李箱下楼,林叔帮她搁在了后备箱。
钟晚上车时,看到梁序之已经坐在后排。
车子发动,她看向他问:“我们这次去几天?”
梁序之平声说:“不一定。”
钟晚也没再多问。
以往他们一同乘车的次数很多,但今天,不知是外头天色太亮,还是有将近一周的时间没见面,钟晚坐在那里,莫名就是难以静下心。
尤其,闻到他身上清淡又熟悉的木质香。
车子驶到路上,钟晚想了想,从包里拿出礼盒,因为紧张,做了个献宝似的动作,递到他面前,“…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