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已大修重写】

秦衡笑吟吟的样子非常的平易近人,满眼诚心诚意,渐渐也打消了她的疑虑。

秦衡出身名门,平时为人处世虽有些霸道,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应该不坏。

再者,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郎。

如他所说,也并未隔着血海深仇,自是没有过不去的深仇大恨。

这样分析,竺玉觉得秦衡应当不是故意来戏耍消遣她的。

到了酒楼,他们早早订好了楼上的雅间,楼梯和走廊都有人把守,不会有人来打扰。

雅间里倒是敞亮,陈设简单,一扇锦绣海棠红檀木屏风,几盏玉烛灯台,屏风正对着供客人休憩的沉香小榻。

屋里燃了香。

倒是也很暖和。

周淮安见他出宫连个随从都没带,心底有几分诧异,平时看着胆小,这种时候胆子可太大了。

周淮安今日出门配了剑,出门前刚从演武场回来,额前系着黑色的束带抹额,风姿翩翩,俊秀硬朗,身上好似裹着洗不净的肃杀血气。

竺玉刚刚落座,就被几人围在中间。

陆绥坐在她对面,好像一个旁观者,高贵冷艳的欣赏着她的姿态。

秦衡似乎对这里很熟,叫来了掌柜,让他拿出陈年酿就的女儿红。

秦衡坐在她旁边,她浑身都不自在,她小声地说:“秦兄,我今日不便饮酒。”

秦衡看他一眼,笑了笑:“殿下在担心什么?只是小酌一杯,不会误事。”

他已经拿起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馥郁的芬香快要溢了出来。

秦衡将酒杯推到他面前:“殿下尝尝。”

竺玉很难推拒,显得她好像很不合群,她端起酒杯浅浅抿了口,入口软绵,后味强劲,到了嗓子便觉得有些呛。

她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一张玉白的小脸咳得发红,秦衡好像没听见她的咳嗽声似的,继续为她斟满了酒水。

“怎么样?味道可是不错?我们常来这儿,这家的厨子还是掌柜从苏州请来的大厨,不仅会做菜,酿酒也是一绝。”

竺玉喝了两口水压了压,入口软绵的薄酒其实熏人的很。

她一喝酒,脸就容易红。

本来就长着张柔软无害的脸,薄薄的皮肤映着娇艳欲滴的薄红之色,倒是像极了被染指的剥壳荔枝。

眼睛圆圆的,黑漆漆的,又润润的。

秦衡说完就又盯着沈竺玉的脸看了许久,觉着他这三分醉人的模样还挺有春色。

陆绥的目光也放肆在沈竺玉的脸庞停留的片刻,他似乎很难受,抵着唇压着咳嗽声,衣领处这截纤细雪白的脖颈都染上了薄红之色,好似从里漾起透骨的软香。

陆绥竟平白无故的口齿生津了起来。

火舌干燥。

他面无表情端起眼前的茶杯,茶水已经凉透,倒是正好能压一压忽然复起的燥热。

“秦兄,我不胜酒力,尝个味道就好。”

竺玉同他说话已经很客气,她原本也不想和他们撕破脸皮,以前更无意与他们起争执,只是各种阴差阳错,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对上。

秦兄一边说好,一边自顾自的给她倒酒。

“今天倒是个难得的好日子,往常多有得罪,我敬殿下一杯。”

他说完仰着头,一杯酒就咽下了喉咙,进了肚子。

竺玉被他架在半空,上不去下不来。

秦衡直勾勾盯着她看,好像就在等她的回应,竺玉不得不硬着头皮端起面前的酒杯,刚刚抿了一小口,这会儿脑袋不晕也不痛,想来也没什么后劲。

她狠了狠心,也学他仰头一饮而尽。

秦衡狭长的眼尾慢慢弯了起来,他笑起来非常无害,格外能叫人信服:“殿下好酒量!我实在佩服,早知殿下有如此海量,我早就邀你出来对月酌饮。”

竺玉肚子里空空的,咽下这杯酒之后着实有些不舒服,她听着秦衡毫不吝啬的赞扬,虽也心知肚明只是他随口的恭维,但是她听着心里还是很舒坦的。

哪有人不爱听好话。

“我也敬殿下一杯。”周淮安方才进屋时顺手解开了箭袖,取下了腰间的佩剑,经年累月在演武场上训练,他的肤色比他们都要深一些。

沈竺玉是皮肤最白的那个,一看就像是不怎么出门的文弱小书生。

周淮安端起了酒杯,竺玉也不好不应。

一杯两杯三杯落肚,脑袋已经开始发晕,不过表面还强撑着清醒。

陆绥从始至终都没说话,置身事外般静静的看着,既没有阻拦,也没有插手。

沈竺玉这点脑子,合该被秦衡和周淮安耍得团团转,三两句好听的话就将他哄骗的什么都信了。

只不过陆绥没想到沈竺玉竟这般爱听旁人夸他,方才秦衡恭维他的那两句,直接将他说的耳朵尖都冒着红。

转念想想,他平日在国子监里头常常挨骂,便是在陛下面前也常讨不到好。

陆绥经常瞧见他垂头丧气的被从上书房里给轰出来,有时候不会察言观色,惹恼了陛下,罚跪也是常有的事。

跪也跪得很老实,不知道叫人偷偷送来护膝挡一挡。

竺玉已经有些醉了,厢房的三人都看得出来他这会儿显然没有方才清醒,眼神朦胧空泛,同他说话,都要等他好一会儿,他才能提起精神回。

秦衡瞧着他喝醉酒的模样,也挺有意思的。

别的不说,这张脸染了几分微醺的醉红,就像上了色的美人图,确实勾人又好看。

什么京城第一美人。

都该通通让位给这位太子。

皇后那样的人,竟生得出看起来如此冰清玉洁的人。

陛下年轻时亦是丰神俊朗的男人,长得自是不差,沈竺玉却也不全然是像陛下的,他这双眼睛总给人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秦衡盯着他看。

他却安安静静的盯着坐在陆绥身旁的周淮安,眼睛眨都不眨。

竺玉望着她的表兄,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譬如她小时候就羡慕周淮安的父亲将他架在脖子上,威风凛凛。

她小时候羡慕许多人。

他们的母亲都很温柔,宫宴时仔仔细细照看着他们,眼神是骗不了人的,那是打从骨子里的疼爱。

她那时候不懂,为什么她不能扑进母后的怀里撒娇,每次小心翼翼在母后面前讨巧,都要被狠狠训斥一顿。

说她心思不正,整日就想着没用的事情。

她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就当立起身上的责任。

现在想想,皇后只是不喜欢她而已,怕是还恶心透了她。

周淮安被沈竺玉的眼神看得哪哪儿都不痛快,好端端的竟然这样直勾勾盯着他瞧,实在是有些无理了。

他脸上又没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