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新增一千字】
李裴好似肝肠寸裂,眼眸渐渐染得血红,抓着她胳膊的手也失了分寸,见她好像愣住了般,他咄咄逼人:“说话。”
竺玉也不知他这天大的误会是从哪儿来的。
李裴平时那么好糊弄,今天眼睛却格外的尖。
她不方便解释,也不能点头承认,只好支支吾吾装出似是而非的样子。
小姑娘眼睛一红。
李裴再多的狠招也不忍心对她发作,他还没怎么着,她就委屈上了。
他气得胸口疼,呼吸的时候都扯着般的疼痛:“陆绥从前一点儿都看不上你!还总是为难你,故意和你过不去,你喜欢他什么?”
李裴越说心口就越疼,满脸的怒容,刚回京的冷肃已经被嫉恨取而代之,什么体面、什么沉稳,通通都装不下去。
“他不就是长得有几分姿色吗?可他素来是个会演戏的,你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全都是装出来的!打量着你傻,好骗!”
后面两句话,陡然拔高了声音,生怕她听得不够清楚。
愤愤不平,心头似起了野火。
马车外的下属,便是想装聋作哑,也挡不住这位爷怒气冲冲的声音。
小裴大人成熟稳重,在淮城几次历险,也没见他情绪这般外放,连话都懒得多说。
这般沉不住气,还是头一回。
后半句话,他们听得情绪,一个个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倒是没想到会听见小裴大人同未婚妻的辛密。
原来是个未婚妻心有所属的可怜人。
竺玉怕被别人听到,起身捂住了他的嘴巴,压低了嗓子:“你小点声。”
李裴怒火难消,一把捏住她的手:“你好意思做不好意思让我说?!”
竺玉真的无奈,她撇过脸,声音小小的:“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法子。”
李裴真是被她气笑了:“你竟是藏都不肯藏了?”
他似乎寒心至极:“真就那么喜欢他吗?”
竺玉打定主意不能吭声,
李裴果真误会,接着在她咬牙切齿道:“你休想我成全你们两个。”
他冷着脸:“我不能动你,还不敢给他使绊子吗?”
竺玉装成了个聋子,谁知她这般不敢开口的懦弱样也被李裴当成,是为了维护陆绥的忍气吞声。
李裴心中有了计较,要彻底除掉陆绥,倒是没那么简单。
可给他找点麻烦,却还好说。
两人冷着脸,谁也不理谁。
马车行至一半,正好堵住了前头的去路。
周淮安驾马疾驰,他从军营里回来,一身戎装,瞧见李裴的人马,才知道他已经提前回京了。
只是不见李裴的身影。
周淮安随口问起:“你们副指挥使大人呢?”
下属恭敬行了礼:“大人在前头的马车里。”
周淮安略有些诧异:“他这么娇贵?竟是乘着马车回来的。”
下属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不太好解释。
周淮安挥鞭朝前,待停在马车前,男人跳下了马,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冒昧掀开了帘子。
身后有人这才想起来提醒他:“小将军!我们大人的未婚妻也是马车里!”
这话终究是说晚了。
周淮安一见她那张脸,就认出了她。
这是周淮安头回见她穿着女装露出脸的模样,细腻柔顺的三千青丝如上等的绸缎,乌木般的黑,皮肤雪白,眼眸莹润,唇瓣润润的红红的。
她微微睁开的眼,似乎受了惊。
周淮安的指骨用力攥着帘布,关节的骨头掐得泛白,他盯着她的脸,目不转睛:“李裴,这是你的未婚妻?”
李裴望着忽然冒出来的周淮安,扫了他两眼,脸色往下沉了沉:“你先下去。”
马车宽敞,三个人也是容得下的。
周淮安冷眼盯着他身边的少女,上上下下的打量,无论怎么看,都是货真价实的少女,不像是装的。
竺玉避开了他的目光,刚刚装聋,这会儿装瞎。
周淮安眼中冷光更甚,待将眼前的少女盯穿了个洞,才不急不缓将目光挪到李裴身上,沉沉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你的未婚妻是男人还是女人?”
李裴皱眉:“与你何干?我家事未断,你出去。”
周淮安阴着脸:“我出去可以。”
他抓住她的脚踝,一把将人从马车的小榻上给拽到自己的跟前,“我得带着她一同出去,有些话想问问她。”
短促的惊叫被吞没在喉咙里。
竺玉已经没有从前那么怕被周淮安知道真实身份,她已经当上了皇帝,不说坐稳了皇位,起码、他们都不能随随便便拿这个威胁她。
而且。
周淮安是她的表哥,哪怕知晓,也无碍的。
竺玉轻轻呼了口气,她整理好刚刚被衣襟,她看向周淮安:“我以为你哥哥同你说过了。”
周淮安面无表情的问:“说过什么?”
竺玉眨了眨眼:“没说就算了,周大人肯定自己的打算和用意。”
话到这个份上。
周淮安还有什么听不懂的,听她这话,他的兄长早就知道真相,唯独将他蒙在鼓里!把他当成傻子。
周淮安心里堵得慌:“他配知道,李裴知道,就只有我不知道,是不是?”
竺玉啊了声,认真想了想:“应该不止的。”
若是她的身份人尽皆知,她这个皇帝也不能当的这么稳当呀。
李裴看周淮安冷眼怒色的样子,轻嗤了声:“你生什么气?还轮不着你生气。”
周淮安撩起眼皮:“你别惹我。”
李裴冷笑:“怎么,小将军要杀了我?”
周淮安将手压在腰间的剑柄上,他面无表情:“未尝不可。”
竺玉弱弱出声:“我还有要事,不然我先下去?”
她原本还想拐个弯,去严忌的小院子里看看他,她同他都有两个月没见上面了,她在信上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
是真的有点想念他。
可能她到现在也不清楚什么是喜欢。
但是——
和严忌在一起的时候,她好像一阵快活的风,一阵明媚的阳光,舒舒服服的,没有什么烦恼。
即便只能书信往来。
他在信中同她说的那些事,生动有趣,行文字句里还挂念着她。
她像是喝了一碗蜜,心里甜滋滋的。
若这不是喜欢。
那还能是什么呢?
李裴同周淮安齐齐看向她,异口同声:“你哪里也不许去。”
本来这把火还没烧到她身上,她一开口,两人牢牢盯着她不放,李裴起了疑心:“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儿?”
周淮安还没能从表弟变成表妹中缓过来,自然也不会放她走。
被欺瞒的怒火渐渐消退之后,他才得空认认真真瞧过她,以前就知道她长得好,但是从未想象过,她点了朱唇、抹了胭脂,一袭薄衫轻裙会出落的像水中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