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晚风遥遥,黄昏的余韵像落在她脸上的一抹胭脂,涂抹着醉人的暖红。

一袭轻衫百褶罗裙,掐着细腰,长发并未收拢,而是懒洋洋的垂散在肩侧两边,她似乎等得无聊了,百无聊赖的托着脸颊,眼神有些懵懂的望着天。

又时不时低头看一眼台阶旁的小蚂蚁。

竺玉望着地上的蚂蚁,成群结队,忙活的样子,好像快要下雨了。

她仰起脸,正打算抬头看看天色。

暮色沉沉,似是有要下雨的征兆。

冷冰冰的雨滴溅落在脸上,她懵了会儿,抬手擦了擦脸,她正准备起身,头顶压下一把陈旧的油纸伞。

伞面大半朝她这边倾斜。

男人握着伞柄,一身黑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他问:“等了多久?”

竺玉坐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尘:“也没多久。”

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严忌,两个月不见,他好似清减了一些,高高瘦瘦的,整个人看起来却还是温和的。

严忌打着伞,叫她跟着自己进了屋。

油纸伞被放在长廊下,屋子里整洁干净。

严忌去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她擦干净了脸,沾染的雨水慢慢抹去,少女的小脸透净粉白,漂亮得紧。

竺玉像只乖巧的小猫儿,耐着性子等他为自己擦干脸上的雨珠,过了会儿,她才听见他问:“你是不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竺玉愣了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家里人现在管我…没有那么严厉了。”

严忌嗯了声,不曾说他先前去找过她,私底下四处打听,曲折迂回,也不曾打听到同她身份相似的少女。

他一向有耐心,收得住寂寞,也很擅长等。

在这件事上,他显得没有那么能沉得住气。

“那你明日还能出门吗?”

“能。”

竺玉夜里就能批阅完每天的奏折,上午处理朝政,事实上,真到她手里,要她做主的事情没有几件。

一般晌午用过午膳,她便没什么事情可做。

她在将军府换上女装再从后门溜出来,也不会被发现。

起码,到现在也没被藏在她身边的那些钉子察觉。

竺玉抬起脸,冲他笑了起来:“放榜那日,我偷偷去看过,还未恭喜你榜上有名。”

严忌眉眼舒展,也对她笑了笑。

他去了厨房,给她煮了碗鸡汤面。

竺玉蹲在厨房外面,看他在灶台前忙活,都说君子远庖厨,他倒是没这个忌讳,甚至看起来好像还挺熟悉的。

严忌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往她那边看了眼。

小姑娘可能是站的累了,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的蹲在外头,眼巴巴的望着他,想进来好像又有点嫌弃厨房里的油烟味,便只能在外头守着。

严忌心头忽然一软,这些日子的克制、思念,似乎都得到了缓解。

“快好了。”

竺玉点点头:“我也不是很饿的。”

她心直口快的,自己也没怎么想,脱口而出:“我就是想看看你。”

隔了两个月。

真的怪想他的了。

先前还没觉得有多难熬。

真见了人,发现她…她就是喜欢他的呀。

严忌莞尔,脸上红了红,前几日便是考中了名次,也没叫他这般高兴。

惯常也不喜形于色的人,这会儿心里觉得甜滋滋的。

等煮好了面。

严忌自己没吃,只是看着她吃,末了,才问一句:“好不好吃?”

竺玉轻轻点点头:“好吃的。”

严忌嗯了声,接着问:“要不要再吃点?”

她摇头:“我吃饱了。”

天色已经黑了。

屋子里点了烛火,映着两人都有些红红的脸。

四目相对,彼此好像都害羞了起来,脸上觉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好像整个人都要被烫熟了。

竺玉望着眼前这张白皙俊秀的脸,明明刚吃饱却还觉得有几分秀色可餐,她咽了咽口水,脱口而出:“你看起来好香。”

干干净净的。

透着白。

好像刚被雨水浸润过的枝叶。

泛着鲜嫩的清香。

让人想要尝上一口。

若是从前,严忌大抵是会镇定的应付过去,君子不可逾距。

起码行事得要光明磊落,不能当那趁人之危的小人。

可。

两个月也足够严忌想明白很多事情。

一次次叩门,一次次无功而返,一回又一回都找不到人。

足够让他明白,什么都是空的。

循规蹈矩的礼数也是做给别人看的。

严忌直勾勾看着她,很宽容大量的开了口:“你要不要尝尝?”

竺玉怔了下:“什么?”

严忌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这是他头一回对她如此大胆,面色不改握着她的手:“亲一下我。”

竺玉彻底怔住,期期艾艾的眼神里又透着几分蠢蠢欲动,她感觉被严忌轻轻握住的这片皮肤,烫得发麻。

严忌见她愣住,不急不缓地问:“不敢吗?”

嗓音平静又温柔,同平时与她说话的语气没什么两样。

竺玉是有点不敢,这温温柔柔的语气像缠上来的细枝,不会让她难受,却也不想让她当个落荒而逃的懦夫。

竺玉支支吾吾,有点怯怯的。

严忌望着她的眼,他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没怎么用力,轻轻的:“那我来吧。”

竺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他亲了一下。

很轻,点水般的吻。

竺玉感觉被他亲过的地方软软的,她整个人也晕晕乎乎,仿佛置身云端,浑身轻盈漂浮。

这种感觉很舒服。

她…她甚至有点喜欢。

和陆绥亲她的时候不太一样。

陆绥亲她,是想吃了她。

很蛮横、像要把她吞噬,她只有害怕。

又怕又不敢反抗。

只能温顺的被他亲吻,不然他的手段就会更加的酷烈。

竺玉摸了摸唇瓣,抬着小脸有点呆的看着严忌。

她听见他说:“我想去你家里提亲。”

他知道她家里是高门显贵,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松手。

权当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非她不可了。

竺玉没有回他,而是慢吞吞的圈住他的脖子,低头也亲了他一口。

舌头湿软,还舔了他一下。

她浑身虚脱了似的埋在他怀里,双手还紧紧搂着他的脖子,脸上冒着热气儿,小声地说:“我敢的。”

“敢亲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