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竺玉对男女感情上的事情稀里糊涂的,但是经过陆绥这么一点拨,好像又似懂非懂。

陆绥说的也没错,只要拿出真心来,便足以打动人。

何况严忌也并非不通情达理的人,她用假身份欺瞒他,也是无奈之举。

可这几个月日日夜夜的相处,却是做不得假的。

她像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认真点点头:“我明白了。”

陆绥眉头微挑,一个嗯字仿佛透着愉悦的心情。

竺玉感觉陆绥只要不黏着她的时候,还是挺有用处的,懂得好像也很多,他都还没成家,也没听闻他的什么感情绯闻。

对这方面,却不是一窍不通的。

陆绥一连几天心情都是极好的,就连在镇抚司的同僚也觉得陆大人这几日颇有些如沐春风的样子。

瞧着更像是好事将近。

陆绥日日都到宝成殿,有时候待得不久,只是稍稍来坐坐,便要去忙别的事。

有时他刚过来,她还在睡午觉。

趴在太阳底下,睡得迷迷瞪瞪,只是秋日太阳正好,叫人不忍心惊扰了她。

陆绥每天都会看见她戴着那根不值钱的簪子。

很劣质的玉,用料平平无奇,也不见得有多好看,可她就是日日都用着这根簪子,便是不用的时候,这根簪子也被她放在梳妆台上最显眼的位置。

渐渐的。

陆绥的心情便又没有刚开始那么好,他出了殿门,不动声色的问起在她身边伺候的宫人:“陛下用的那根簪子是从哪儿送过来的?”

小宫女低着头,有些怕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奴婢也不知道,可能是内务府一并呈上来的。”

陆绥默了半晌,没再问下去。

只是这根玉簪还是成了他心里的刺。

竺玉哪里能想得到陆绥会每天都盯着她的簪子瞧,关注这等微末的细节。

她得了空就欢欢喜喜跑出宫去,离殿试还有一个多月,严忌早已准备的差不多,这大半个月倒也清闲。

竺玉自上回主动亲了他之后,好似开了窍,得了趣味。

难怪陆绥先前那么喜欢亲她,亲别人和被别人亲,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

竺玉在严忌这里像个大胆的女侠。

什么书都敢看,什么事儿都敢做,什么地方都敢去。

有一回还拉着他去逛了胡人开的花楼,里面的姑娘穿得很大胆,衣裙却十分漂亮,身上的配饰随着动作晃得叮铃响。

严忌似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喝酒都被呛着了。

他长得好,花楼里的姑娘都喜欢他,这本就是个卖艺不卖身的花楼,拉琴的胡姬瞧上了清隽的小郎君,一曲作毕,给他倒酒的时候,纤纤玉指从他的掌心暧昧划过。

严忌抽回了手,转过头来看向在一旁已经被酒喂得晕晕乎乎的少女,无奈叹了叹气,他说:“我们回去吧。”

竺玉喝了半杯胡姬递来的酒,就已经头脑发晕。

可她又觉得自己的酒量没有那么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点点头,随后慢吞吞的挪到他身边,大大方方的抱住他,往他怀里一栽,全然不知被她抱住的男人身体有多僵硬。

她开口说话也带着浓郁的酒气:“不舒服。”

难得娇里娇气。

严忌方才一口酒都没喝,这会儿倒是清醒的很。

看她脸颊红透了的样子,不像微醺,反而像是已经烂醉了。

胡人那边的酒,总是更烈几分。

吃着甜,酒劲大。

严忌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礼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倒是也很乖巧,搂着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落在男人的脖颈,想羽毛似的轻轻扫过。

严忌绷紧了身体,连忙将人抱了回去。

路上她却不怎么安分,在他怀里扭来扭去,时不时偷偷亲了他一下,咬他一口。

严忌被她扰乱的呼吸紊乱,他停住脚步,轻轻握住她作乱的手:“你乖一点。”

竺玉抬头望着他,眼睛像是浸润在水中的黑色珍珠,她点头,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接着她就又凑上来亲了他的唇。

严忌好不容易把人抱回家,给她煮了碗醒酒汤。

她嫌难喝,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喂进她的嘴里。

人渐渐清醒过来,却也是天黑之后的事儿了。

竺玉感觉嘴巴有点痛,一照镜子发觉竟然肿了。

她还记得自己方才“轻薄”他的事儿,再厚的脸皮这会儿也有些脸红,她假装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若无其事说自己要回家了。

隔天。

陆绥就发现她的嘴巴不太对劲,红红的还有点肿,仔细看上面好像还有很细密的伤口,像是被牙齿刺破似的。

竺玉被陆绥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手里的折子也看不下去,“我脸上怎么了?”

陆绥的眼神深又黑,沉得叫她觉得惊心动魄。

忽然之间,一直沉默的男人,抬手轻轻拢住她的下巴,指腹漫不经心碾过她唇瓣的红肿,他面无情绪:“这里肿了。”

竺玉心中一惊,扯起谎来面不改色:“可能是我昨晚在梦里咬的。”

她现在在他面前撒谎已经很镇定,从善如流:“难怪我说今早起床觉得嘴巴痛。”

冷冽的气势缓和些许。

他脸上的神色瞧着也叫人放松许多,他慢慢松开了手指,叫人拿了药过来。

清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也不会觉得疼。

冰冰凉凉的,反而很舒服。

陆绥边帮她上药,边问起别的事:“陛下好像很喜欢这根簪子。”

竺玉被迫抬着脸,隔得这么近,好像连他的睫毛都能数得清楚。

陆绥接着说:“是谁送的,值得陛下如此厚爱。”

竺玉眨了眨眼:“忘记了。”

陆绥顿了下,接着便客客气气的嗯了声,仿佛不打算再追问。

竺玉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晌午用过膳。

陆绥叫人去将内务府的太监请了过来,小太监往常没机会在前朝的权臣面前露脸,陡然被叫过来,心里头跟打鼓似的,紧张又害怕。

陆绥的威名,他们内宫这些当差的也都听说过。

抄家杀人,那是样样不落,从不心慈手软。

“你将这两个月送到宝成殿的东西列个单子,送到我这儿来。”

内务府的太监也不敢说这不合规矩:“奴才这就去办。”

内务府本来就有册子,将每样东西的去处记录在册。

他一刻都不敢耽误,即刻回去取了册子送到陆大人跟前。

陆绥仔细扫过册子,没瞧见她头上那根玉簪,既然这样,便只能是别人送的了。

内务府的太监只见陆大人的脸色逐渐阴冷,还以为自己的差事出了什么错,大气儿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