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奸夫茶艺

松子糖卡在淳于焰的喉咙,差点要了他的命,等裴獗松手,他捂着脖子咳嗽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面红耳赤地抬头。

“兄何故生气?一介妇人尚且大气端方,不与我计较,你一个大将军,竟为一粒松子糖羞恼。可笑至极!咳……咳咳……”

明明不是糖的事。

他偏装不懂。

冯蕴垂眸,敛着表情,在裴獗面前,老实得很。她现在可是在裴獗手下接了个大活赚钱,得罪不起。

“将军,要饮茶吗?”

裴獗嗯一声。

冯蕴去拿茶盏才想起,方才都倒淳于焰的头上了,于是抱歉地看一眼裴獗。

“方才世子渴得紧,全让他喝光了。我这便让人续水,重新煮茶。”

裴獗注意到淳于焰那一身衣裳都浸润了,地面略显狼藉,无须多问也知,他在冯蕴面前没有讨得什么好。

他眼眸不动,盯着淳于焰。

“糖也吃了,世子还不舍得走?”

淳于焰揉了揉被他捏得酸涩的脸颊,淡淡地笑。

“妄之兄,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裴獗侧目,“看来世子有自知之明。”

既然是客人,就不该对女主人动手动脚,淳于焰让他噎了一下,也不觉得理亏。因为他从来都不讲什么道理。

但在裴獗冰冷的目光逼视下,仍是收敛了笑容,轻咳一下。

“我与十二私交甚笃,又有合伙生意,来往密切些也是有的,兄不会为这点小事介怀吧?”

又起身朝裴獗一揖。

“若有得罪处,兄大可指责我,莫罪十二。”

房里安静,裴獗不说话,越发衬得淳于焰温和小意。他真把自己摆在奸夫的位置,还帮着遮掩解释,一席话说得简直“茶艺”超群。

裴獗不多话,“和议之事,有劳世子。我们夫妻的家事,就不劳世子费心了。”

“好说好说。”淳于焰看着冯蕴,拿起桌上的面具,含笑浅浅地戴回去。

倾世容貌转瞬变成冰冷面具,冯蕴有些感慨。这淳于焰要是当真以真面目示人,想来是没有生意做不成的。

裴獗这么冷心冷肠的人,方才当着那张脸,竟然也没有说什么狠话。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命好……

她刚想到这里,冷不防看到裴獗拍了拍淳于焰的肩膀,一把将他扯了起来。

“世子,恕不远送。”

淳于焰就那样被裴獗推了出去。

外面传来向公公的哎哟声。

“狗东西。”淳于焰踢了他一脚。

“怎么不早点通传。”

向公公那個委屈呀。

不是他不通传,是根本就来不及就让左仲的刀架在脖子上了,他要敢出声,明儿个主子身边伺候的,只怕就换成了别人。

淳于焰当然知道怎么回事。

只是拿他出气而已。

抖一抖衣袖,再出门时,又是那一副矜贵风华不可一世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方才在屋子里让冯蕴和裴獗轮番搓磨过。

“等本世子从并州回来,再找他们算账。”

屋子里,冯蕴笑盈盈地让小满重新续水煮茶,自己去添了些香料在香炉里,等地上的水渍都打扫干净,这才坐下来与裴獗相对。

“将军可用过饭了?”

她就像没事人一样。

不就方才和淳于焰的事情解释。

要是萧呈,这时可能会说“你就那么守不住”“是谁给你的胆量,和男人勾勾搭搭”一类的话了。

可裴獗好似对她的私事,并没有什么兴趣。

显然他也没有当真认为二人是真夫妻,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淳于焰。

只道:“你从安渡叫了人来?”

冯蕴心弦微收,来不及细想此刻的情绪,嗯声便道:“我已跟文田叔商量了一个章程出来,这便给将军过目。”

和议馆的布局图,结构,工期,用料,安防布置等,冯蕴都标注得十分详尽。

裴獗看罢图纸,黑眸微深。

“这些全是蕴娘的想法?”

冯蕴看出了裴獗眼里的质疑。

因为图纸上的建筑,和平常所见略有差异,制作工艺也不同。那是她上次修农具坊时,从阿母的书中,再结合涂家坞堡的建筑实际设计出来的。

“是我和文田叔共同的想法,也是书上圣人的想法。”

“书?”

裴獗很少追问什么。

冯蕴笑了笑,便道:“阿母留下的,将军应在我房里看到过,数百种生产技术,还有各式工具工序,包罗万象……”

算是一次性解决了他的疑问。

包括她从入营开始做出来的异于常人的举动,也都有了解释。

裴獗没有说话,专注地望着她,眼神复杂。

冯蕴又道:“将军放心,我保证会在工期内,保质保量的完成,而且……”

她目光微闪,带笑的声音像蒙了一层轻雾,透着意有所指的慵懒,“外人来修这个议馆,将军也不放心吧?”

修房造屋大有学问,有的是暗藏玄机。

和议馆当然要自己人来主事,才能放心。

冯蕴生怕他拒绝,又压上一记重锤。

“除非将军仍不信我,怀疑我与齐国有苟且?”

裴獗沉下脸来,目光投向她白透的脸颊。

“身子可大好了?”

冯蕴没有想到他问的是这句话,怔一下当即浅笑。

“将军看我是哪里不好吗?”

又默默垂眸,“就是月信来了,别的都好。”

裴獗看着她湿湿亮亮的眼睛,下腹微微紧绷,伸出手就将人拉到近前,吻一下她的脸颊,深深搂着,如交颈缠绵一般,哑声问:

“十日之期,可来得及?”

在冯蕴的章程上,写的是十五日工期,这也是她预计的最短工期,没有想到裴獗比她还要狠,直接压缩到了十日。

“有点紧张。”冯蕴在他怀里有些麻软,手指探上他宽阔的肩,慢慢地缠上他的脖子,“但木质砖垒的结构,只要将军给我足够的人马和材料供应,可以一试……嗯。”

尾音她便呻吟出来。

裴獗的手覆上宽衣捏揉,她禁不住战栗,失控出声。

叫声未落,耳侧传来轻微的弱响。

二人缠绵至此,冷不丁听到动静,身子倏地绷紧。

屋里有人?

循声望去,帘子后是鳌崽的脑袋,一双困惑又防备的眼睛,死死盯着裴獗。

它对裴獗是很畏惧的。

在他进门的时候,鳌崽就藏起来了。

可是,但它听到冯蕴的叫声,再害怕也是要出来保护姐姐的。

冯蕴看到鳌崽盯贼似的盯住裴獗,一副跃跃欲扑的样子,噗一声,伏在裴獗肩头闷笑。

“鳌崽不许将军干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