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什么关系
丹娘在那两人商讨正事的时候并不会留在书房,要么在书房外边的房间里擦剑,要么去院子里练剑。
这会便在擦剑,本也没用心去听两人的对话,直到里边传来一声:“你在发热!”
丹娘把剑和布巾一把放下弹跳而起,奔进书房看到两人的姿势脚步顿了一顿才又快步走近,摸了她额头,立刻把人背起来。
言十安心里那些缱绻心思悉数散去,边扶着人往外走边扬声喊:“快去请林大夫过来!”
青衫提着裙摆往外跑去,万幸林大夫这段时间没进山采药!
系着围裙的宜生从灶屋奔出来,见丹娘背着人进屋立刻跟了上去,越过停在门口的言十安进屋。
“我真生病啦?”时不虞躺到床上嘟嘟囔囔,心依旧跳得热烈,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
她的眼神在床边滑过,少了个人,言十安一直守着礼节,无论怎么在她院里出入,也不会进她房间。
“发热了。”丹娘又摸了摸她额头确定,知道她臭毛病多,提前和她说好:“一会得让大夫进屋。”
时不虞长长的哦了一声,那大夫都能进来了,言十安是不是也能进来?可是,为什么要让他进来呢?他又不是大夫,不会给她治病。
时不虞在心里自问自答,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为什么她总要拿言十安的一言一行去和所有人做比较呢?
她看向门口的方向。床在内室,自是看不到那张门的,可是能看到门口阳光洒落的地方,有一个身影在那里来回走动,有时背着手,有时扶一下门框往里看看。
明明看不到人,可时不虞好像清楚的看到了他焦急的看看屋里又看看院门处,一脸林大夫怎么还没到的模样。
“难受?”
看她不说话,丹娘蹲在床沿握住她的手:“是我没照顾好你。”
“你还要怎么照顾我,就差没帮着我吃帮着我喝了。”
丹娘被她逗笑:“我要帮你吃了喝了,你不得把我赶出去?”
“那不会,最多就饿你三顿。”嘴里说着这样的话,时不虞的身体却往丹娘那边靠,她有点晕。
丹娘坐上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想吃鱼脍。”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丹娘戳她额头一下,没用一点力气,被戳的人头都没动一下。
“我是病人,病人最大。”
“病人就要有个病人的样子。”丹娘抬头对宜生道:“这段时间别顺着她,多熬煮些汤汤水水的给她灌。”
宜生点头:“有鱼汤喝。”
“要荷塘里的鱼煲出来的。”
丹娘打趣:“它们长得还没你吃的快。”
听着外边有了脚步声,然后他们就听到言十安在门口道:“不虞,林大夫来了。”
他知道不虞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正想着是不是让丹娘把她背出来,就听得她道:“让他进来吧。”
言十安愣了下,然后就又听得她又道:“你也进来。”
不止言十安愣住了,丹娘都意外的低头看向闭着眼睛的人,她不会以为小十二是烧糊涂了,那这是……
时不虞低声解释道:“总不好晾他一个人在外边,他还是主家呢!”
你猜我信不信。
丹娘给她一个眼神,到底是没有拆穿她,这时候确实是病人最大。
而对言十安来说,这张房门,就像是不虞的心房,他推了这么久,花了这么多的心思,而今,这心房的门终于向他打开一条缝了。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跟在林大夫身后进屋,他也不到处打量,甚至离着床还有点距离就停下了,眼神只落在床上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人身上。
相识年余,从没见过她这么没精神的样子。
丹娘扶着小十二躺好,让出位置给林大夫。
林大夫看过后道:“姑娘近来是不是睡得少了些?”
丹娘看向小十二,她怎不知晓?
时不虞有些心虚,瓮声瓮气的道:“醒来就睡不着了。”
“担心万姑姑?”
“也没有多担心她,无论如何,只要她不犯傻,自保的本事是够的。”
时不虞垂下视线,怎么回事她心里有数,离时机越近,她越有些着急了。
大阿兄在战场,那是随时能要人命的地方。
九阿兄在敌国,如今两国开战,他的消息就尤其重要,为了大阿兄他也不会什么都不做,被抓住就是极刑。
而言十安,天天忍着恶心待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冒的风险不比她挂心的另外两个小。
如今连阿姑都去了前线,那种紧迫感就更强了,以至于每日早早就醒,怕惊醒了丹娘她就躺着不动,在脑子里一遍遍梳理所有事情。
林大夫心如明镜:“多思多虑,休息的又不够,这些日子姑娘应该时有头疼。”
“是有点。”已经被知道了时不虞也就不瞒着,她也不想吃这苦头,自觉的说得仔细:“多是下晌的时候,缓一缓会好些,过一个晚上后就不疼了,然后到下晌又开始疼。”
“姑娘每日想太多事情了,得让头脑有个歇歇的时候。”林大夫道:“我给姑娘开个安神的方子,每日早醒也无妨,不用强逼着自己继续睡,然后在白日里睡个子午觉,对姑娘有好处。”
丹娘一口应下来:“大夫只管开药,我会守着她睡的。”
林大夫起身去开方子,该有的药材家里都有,且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炮制,远比外边药房的好,当然,这药肯定也是他亲自去煎,毕竟,姑娘这病,显而易见是为公子操劳出来的。
被丹娘瞪着,时不虞不敢看她,只好看向言十安,却正正对上他的视线,她又想起来了他说的‘想她’,想起来他捧着自己的脸,额头贴着额头。
她见过夫妻相敬如宾的相处,见过心仪的两人扭扭捏捏,连多看一眼都不敢,见过范参和丹娘这种,什么都不必说却什么都为对方做尽。
她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关系,可她从来没将这种关系代入过自己的生活里,成亲这桩影响她满天下玩乐的事,早被她踢出自己的人生了,就更不曾把她和言十安往那个方向想过。
他们,不是盟友吗?
盟友,不就该是这样互相信任,互相托付,也互相对对方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