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亲王有请
年关将近,言宅终于不再大门紧锁,陆续有下人出入,一车车的东西往里送。
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在备年货。
盯着的人为防有鬼,找机会撞翻了一车,确定真是各种年货相关的东西,没有夹杂其他,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言则大步进来:“刚刚皇帝在朝会上颁下旨意,任命刘振为监军,即刻启程前往前线。”
时不虞点点头,皇帝肯定是要派人去夺回兵权的,是谁都无所谓,反正得不到。
“继续说。”
“是。皇上下旨,命公子必须在一年内夺回另外七城,若做不到……永驻边境,不必再回来了。”
言则小心的看着姑娘,生怕姑娘过于生气犯病,却见姑娘笑得比花都灿烂。
“一年夺回七城,他都这么看得起计安了,我当然得让他如愿。”时不虞从抽屉里拿出两封信递过去:“送到计安手里。年关了还在外奔波,给传令兵包五十两银子。”
言则应下,见姑娘没有其他吩咐了才离开。
万霞和他擦身而过:“姑娘,去虎头寨送年货的人回来了,夫人给您来了信。”
时不虞接过来,厚厚的信纸,不知写了多久。
不期然的,她想到了计安那封更厚的信,那也写了很久。
收回思绪,时不虞拆了信,知晓山中一切都好,她便将心思收回,继续编织京城这一张网。
“吩咐下去,带动京城风向,让大家拿皇帝和计安比比,别让朱宅那事沉下去。”时不虞看向那一张张宣纸:“我说过,我要让他过不好年。”
“是。”
这事在京城本就没能平息,再推波助澜一把,茶楼酒馆食肆花街,无处不在议论。
没过几天,宫中又出一事,给这事再添谈资:五皇子遇刺,危在旦夕。
“如今能确定的消息是五皇子确实遇刺,至于是不是危在旦夕,还未可知。”
时不虞轻轻点头:“宫中情况如何?皇帝什么反应?贵妃呢?”
“皇帝震怒,杀了不少人,贵妃受了申斥,被严加看管。”
时不虞略一沉吟:“给郑尚书递话,皇帝总共也只得两个皇子,一定不希望只剩下唯一这个选择,端妃想保住五皇子,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将五皇子送到相国府。章相国和贵妃一丘之貉,此事与他一定脱不了干系。只要能说服皇上将五皇子送到相国府,五皇子活,相国府活,五皇子死,相国府所有人赔命,他们一定不敢再加害,并竭力相救。”
“是。”言则又说起另一桩事:“丽妃娘娘派人送来消息,素娟辨出那药了,是媚药,且是媚药里的虎狼之药,一旦服用,身体就毁了。”
“不意外。”时不虞想到了宜生,林大夫说过,宜生的身体损伤得厉害,怕是也没少被喂这些药。
以这种方式折了读书人的风骨,大佑就算亡了都是活该。
“让游福把这些东西都收好,用得好了,都能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是。”
次日,端妃真就跪到皇帝面前陈情,直言凶手是贵妃,要将五皇子送到相国府照看,若皇儿死了,让整个相国府陪葬。
皇帝在宫中长大,对宫里这些手段伎俩再了解不过,知道五皇儿这事多半是贵妃下的毒手。
哪怕他和贵妃的关系是哪个妃子都比不得的,在皇嗣这事上他也恨极,当场应了这话,不但将五皇子送去了,还送去了半个太医院的御医,只为保住五皇子的命。
朱宅一事尚未落幕,这事又起,一事接着一事,全是宫中争斗。
再一对比在前线打仗夺回国土的安皇子,人心渐偏。
时不虞对眼下的进展很满意,分出些心思来给有关系的各家送年货。
当然,这个关系都属于计安,比如丽妃、老师、以及几位皇室宗亲。
她也不偏心谁,一视同仁,全是一车有荤有素的新鲜菜色。
离过年只有七天了,接下来她打算歇歇。
“姑娘,永亲王府送了回礼,并送来名帖。”
刚刚才趴下来打算歇歇的时不虞盯着阿姑手里那名帖,像在盯着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一会后才接过打开,果不其然是邀约。
可以永亲王的身份地位,让她过去一趟完全不必下帖,只需一句话就够了。
万霞蹲下来一瞧,补充了一句:“这名帖和回礼,都是永亲王府的大管事亲自送来的。”
宰相门前七品官,永亲王府的大管事,比七品可还大多了。
合上名帖,时不虞站起身来:“更衣,要郑重些。”
“是。”
永亲王府的门出了名的难进,可从大门至内院,再到暖阁,时不虞进得畅通无阻。
“进来吧。”
低沉的声音从暖阁传出来,大管事张嘴本欲通传,听着这话重又闭上,撩起帘子相请。
时不虞挑眉,不但畅通,还没让她等,这态度,值得好好想想。
暖阁温暖如春,檀香袅袅。
时不虞朝上首之人行万福礼:“不虞,见过王爷。”
“免礼,坐。”
时不虞不惊不慌,不卑不怯,在自己该坐的位置坐下,这才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个白须老者,面容瘦削,不怒自威。
“如今计安不在京中,下人都听话?”
“是,都好,劳您记挂。”
永亲王看她一眼,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他离开京城时曾托本王照顾你,没成想你连门都不出,倒是用不着本王做什么。”
“小女子帮不上他的忙,但也不想出什么事拖累他。”时不虞起身行礼:“多谢王爷。”
“也好。”永亲王似是笑了笑:“京师重地,难免有些风波,外出确实容易多生事端。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是计安的福气。”
“有他,也是我的福气。”
时不虞嘴里应着,心下琢磨他把自己叫来的用意,可直到她离开,也只是叙了叙家常,并送了她数套头面首饰,以及珍宝若干。
万霞轻声问:“姑娘觉得是何意?”
“做给皇室中人看的。”时不虞合上箱笼:“之前我还奇怪,皇室那么多人,什么样品性的没有,却至今不曾有人来找我麻烦,现在知道原因了。这位永亲王,用他的身份镇住了那些人。”
时不虞笑:“到底是受过白胡子的调教的人,知道怎么做于大局来说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