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互为底气

“庄南,展颜。”

两人对望一眼,上前应是。

“下一战,你们各领一路兵马去挣军功。”

计安看向他们,一个是待自己始终热忱的兄弟,一个是未来的姐夫,从近来的表现看是有本事的,也沉得住气。

“展颜,你若想和我阿姐走得长长远远,就需得在你套上驸马这个头衔之前为自己打下来一片天地。有这个为底,将来你才有底气站在阿姐身边。”

展颜躬身应下,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道安殿下是在为他考虑。

附马和附马也有不同,一个有军功护身的附马,和仰仗公主才能立身于天地的驸马,怎会一样。

“庄南。”计安转头看向好友:“我之前得到消息,贺家完了。你家素来和贺家交好,你父亲受牵连降了官职。庄家想再上一层楼,需要你带着军功回去。”

庄南性情中人,再想到之前十安拦着他娶贺家女时身份什么的都还藏着,却仍冒着他多心的风险提醒他,心里就已经满腔都是为殿下拼命的念头。

“殿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计安轻轻点头,很好,他最看得上的就是庄南这股子傻劲。

“吴非,游宵,时绪。”

前两人退下,三人上前应话。

“今晚你们留在衙署不要离开,等我从老将军那里回来再安排你们。”计安道:“你们手底下的人手是一支奇兵,我得晚些才能决定要怎么用。”

游宵和时绪齐齐行礼:“听凭殿下调遣。”

吴非则是拱拱手,虽然和军中将士共事已经几个月,但他仍没适应那些个规矩礼节,不就是应个‘好’的事吗?做什么非得做那么多表面功夫。

都很累了,明日又是大战,计安挥手让大家都散了,叫住时鸿为首的时家人道:“一起过去。”

知道他是要去找祖父,时鸿没有废话,示意其他人都静候,等着安殿下和自己人交待好。

没让他们等多久,计安就和他们一起出了门往后院走去。

时衍虽是长辈,可显而易见,时家将来的掌权人,是时鸿。

所以离计安最近的,也是时鸿。

计安抬头看着月色,语气轻浅:“不虞第一次来找我,就是为了时家。为救时家,她用自己来和我做交易。”

时鸿看身前的人一眼,接话道:“听小弟说过小妹为家族付出了许多。”

“时鸿。”

“是。”

“你们时家,要对得起她。”计安头也不回,可语气中的认真,却是让隔着几步的时绪都听得分明。

时鸿郑重承诺:“时家无人敢忘,时家还能存续是因为谁。”

计安似是笑了笑,这个话题明明可以继续,他却硬是将话头断在了这里。

一切和利益、权术沾上边的事情,他都不想和不虞扯上关系。

她是为时家而来,可她回报的,早就超过当时救时家人时自己付出的。

不虞,从来都不占人便宜,送到她手里她也不要。

进了院子,计安扬声道:“老将军,我来叨扰了。”

时烈在书房门口将他请了进去。

看着支起来的图纸,计安心下的那点不安缓缓落下来,有这幅图纸,有对符源城极熟悉的老将军,明日这一战,不说赢,至少不会败得那么快。

只要能撑住几日,就好。

事实也正如他预料的那般,有老将军对符源城的极度熟悉,有游家、时家和吴非等人为奇兵分别诱走敌军兵力,头两天确实打了丹巴国一个措手不及,击溃了他们部署在符源城外的大军,让大佑大军有机会摸到了符源城的城门。

可兵力上的悬殊让他们并没能占据多久的上风,就迎来了对方的反攻。

哪怕有不虞的四阿兄为他撑腰,有不虞的祖父事先提供舆图,有他提前做好种种准备,但在强大的兵力面前,撑到第四日时就已经到极限了。

可这点时间,不够。

如果现在退守城内,还未做好准备的朱曜城撑不住几日。

中军帐内,计安接收着各方不断传回的消息,心直往下沉,快撑不住了。

“殿下。”斥候进帐来,语言简练:“东边发现有大军移动。”

东边。

计安心下一动,东边是扎木国的地盘。

“再探。”

很快,斥候队长回报:“殿下,对方箭射来一封信。末将试过了,安全,请您过目。”

岩一接过来,用言宅特有手法验过后才交到殿下手里。

计安拆了信,其上只有一行字:十二要的援军,竭尽所能,三万。——大阿兄。

三万。

计安紧绷的心松了一松,三万援军不足以让他们破城,但是,再扛三天应该不成问题,真是雪中送炭了。

“和他们的主将说,先驰援,把丹巴国的气焰打下去再来见我。”

“是。”

只一场战事,计安就确定了很多事。

比如说,来的不是匆忙调来的新兵,全是老兵老将。

再比如说,来人令行禁止,军纪严明,不是假冒。

他无法想象,伏太师担着多大的风险将这三万兵马送到他面前。

大军从东边来,可见为了瞒过皇帝,他们是从扎木国借的道,可扎木国如今还和大佑打着仗,真不知太师是怎么做到的。

身在京城的不虞,得多信任他才能做到这个地步。伏太师又得多信任不虞,才敢送这么大一个把柄到他手里。

若他心思坏一些,将来无论何时都可以翻旧账,治伏太师一个里通外敌。

这样的信任,他二十余年想尽办法不曾得,却在如今,又轻易得到。

而那个给他信任的人,得费多少心思才让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全都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

正因为知道,他才更难过。

不虞将她的能力,将她能做到的事都坦坦荡荡的暴露在他面前。

这么的自曝其短,是因为,她完全没给自己留将来。

那个总是喊着‘言十安’的人仿佛在耳边和他说:看到没有,我能算到你前边去,我能辖制你,你怕了吗?

又嚣张,又自信,还一往无前。

这般重要的时刻,计安仍是伏在手臂上好一会没有动弹。

他要如何让那人知晓,他,从来没怕过她。

也,从来未疑过她。

他只是,实在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