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凡人的肉眼无法穿透那片浓郁的黑暗,亦无法窥探黑暗中的真相。
季鱼只是沉思片刻,便决定离开房间,进入其中探查。
红绡很担心,说道:“少主,要不您在此歇息,由我过去探查。”
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显然室内暂时是安全的,正好可以让她家少主在这里歇着,她实在不放心让她出去冒险。
季鱼无奈地笑了下,温声道:“红绡姐,外头不知道什么情况,若你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届时屋里不安全,我岂不是也危险?不如咱们一同出去也好有个照应。”
闻言,红绡不好再说什么。
她倒是想不如两人都待在屋子里,以不变应万变。但她也知道,偃月山庄作乱的妖邪好不容易露出端倪,让少主不去探查是不可能的。
季鱼穿好衣物,取出两条红绳,细长纤白的手指绕着红绳捻了捻,然后取出两颗一大一小的金珠,手指灵巧地将之系在红绳上。
系好后,她将系着小金珠的红绳递给红绡,另一条红绳系在自己手腕。
红绡将之系好,叮嘱道:“少主,等会儿无论遇到什么事,您别逞强。”
季鱼嘴里应下。
红绡不太放心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她应得越爽快,看着越乖巧,越是不听话。
两人系好金珠红绳,便一起出了门。
门外的黑暗铺天盖地,浓郁深沉,似是一道分界线,将室内室外分割成两个世界。
季鱼没有犹豫,一脚踏入门口处弥漫的无尽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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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鱼睁开眼,脑袋有些晕眩,神智开始混沌起来,不过很快就在身体熟悉的痛意中清醒,她的神智恢复清明。
她抬眸,看向前方夜色中的亭台楼阁。
屋檐廊下四处挂着大红色的灯笼,一路迤逦若长龙,照亮这片天地。
季鱼认出,这里是夜晚时的偃月山庄。
她往其他地方看了看,此时的偃月山庄灯火通明,远处隐隐传来喧闹声,还有锣鼓和唢呐声,似是在举办什么喜事。
转头没见到红绡的身影,倒也不意外,季鱼朝着那边的喧闹声走去。
随着她的前行,喧闹声越来越盛,季鱼发现,应该是在山庄的前院正厅那边。
周围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都是偃月山庄的仆人,他们的穿着打扮十分喜庆,忙碌地穿梭。
季鱼拦了个仆人询问:“不知贵庄可是有喜事?”
仆人满脸笑容,“正是,今儿是我们少庄主成亲的大喜日子。我们庄主心里高兴,少庄主终于要成亲了,很快就会有小主子出生,偃月山庄也算是后继有人。”
少庄主?
季鱼若有所思,偃月山庄的庄主有一双儿女,不过这双儿女早已失踪,不知生死。
就是不知道,现下这成亲的少庄主是不是月庄主的儿子月少华。
季鱼朝着前院的正厅走去。
婚礼在正厅举办。
正厅里的人非常多,除了偃月山庄的人外,还有不少来参加婚礼的客人。
当看到坐在宾客席位上的那群客人时,季鱼神色微敛。
这些客人……正是被邀请来偃月山庄除妖的除妖师,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季鱼甚至还看到先前不见踪影的红绡,亦是以客人的身份坐着,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像是真心实意地为即将到来的婚礼高兴。
这一幕,说不出的古怪。
因为不仅是红绡,其他的除妖师都一样,满脸喜庆的笑,高高兴兴地等待着婚礼到来,为新人送上祝福。
季鱼的目光转到正厅上首位置,发现偃月山庄的庄主夫妻俩坐在那里,同样是满脸喜色。
而且,这里的月庄主看起来很正常,身强力壮,不像白天时的虚弱。
一时间,甚至让人怀疑,是不是记忆颠倒,那些关于偃月山庄出事的记忆是假的,现在这个才是真的?
季鱼用力地掐住红绳上的金珠,维持清醒。
好半晌,眼前的一幕依然没变。
她的眸色压得极沉,眉宇间一片冷色,抬步朝红绡走过去。
看到她,红绡高兴地说:“少主,您来啦,快过来坐,婚礼很快就开始了。”
季鱼盯着红绡半晌,确认是她本人,没有被妖邪附体,只是被鬼迷了心窍。
她问道:“什么婚礼?”
“自是偃月山庄的少庄主的婚礼。”红绡诧异地看她,“少主,您忘记了吗?咱们此次前来偃月山庄,便是为了参加少庄主的婚礼。”
季鱼:“……”
她又掐了下红绳上的金珠,神色变得沉凝。
这时,外头响起鞭炮声,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红绡一边往外张望,一边高兴地说:“少主,婚礼就要开始了,新郎新娘马上要来了。”
这模样,就像期盼着新人出现的宾客。
随着她的话落,果然看到一群人簇拥着新郎新娘进来。
新郎一身喜庆的大红色,气宇轩昂,春风得意,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的新娘。
新娘穿着一袭嫁衣,戴着红盖头,被喜娘搀扶着。
季鱼盯着新娘,新娘身上的嫁衣和白天时在偃月山庄地下暗室里见到的那套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新娘子的胸是不是太平了?平得像男人似的。
随着新娘款款走过,季鱼一直盯着新娘,手指微动。
婚礼热热闹闹地进行着,等到礼成,司仪嘹亮的声音喊着:“送入洞——”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一道疾风吹过,将新娘头上的红盖上掀开,露出新娘美丽无双的面容。
瞬间,整个世界无比的安静。
那刻意营造出来的虚假浮夸的热闹如潮水般消失,甚至连灯火中的偃月山庄也进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那些原本正在笑的宾客的脸庞变得僵硬,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眼里浮现惊骇和后怕之色。
特别是被吹开了头盖的新娘,浑身都在发颤,脸色发青。
季鱼看到这一幕,并不意外,反而唇角勾了勾。
她的手指微动,散去指尖的法力。
新娘正好看到她脸上的笑容,眼里的惊惧害怕转变成愤怒,朝她怒目而视,要不是情况不对,只怕早就朝她扑过来,撕烂她脸上嘲讽的笑。
好半晌,上首位置的月庄主阴森森地开口:“干什么呢?继续啊,我儿的婚礼可不能中断。”
这话落下,现场又恢复热闹。
只是宾客们再也无法像先前那般笑,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司仪再次高喊:“送入洞房——”
“不——”新娘激烈地挣扎起来,羞愤无比地喊着,“我不要洞房,我是男人!”
然而旁边的两个喜娘用力地钳着他,力大无穷,让他根本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