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在钱家住了两日,回到晏家,白明霁终于能舒心地泡个澡了,春季里的鲜花用一回少一回,粉白花瓣洒在水面上,被腾腾水汽一熏,一阵阵幽香扑鼻,白明霁闭着眼睛,身体放松,后脑勺轻靠在浴池边沿,想着钱家大爷说的话,“早年确实听家父提过一回,想要把蛊虫一直养在一个人的身体里,需要的药材维持,此类药材并非普通药材,因宫中禁止蛊虫巫术,市面上并无流通,钱某只知道,此蛊虫乃苗疆所出,至于旁的,钱某也不得而知了。”
晏长陵回来时,白明霁已泡了一阵。
听到金秋姑姑唤了一声,“姑爷。”白明霁才回神,起身去拿衣裳,不知是走了神,还是泡久了头晕,衣衫从手里一滑,眼见要掉进池子里,白明霁忙弯腰去捞,这头还没捞到,脚又把旁边的花瓶绊倒了,一阵手忙脚乱,平静下来后,一套衣衫已浸入了池子内,彻底湿了个透。
总不能穿着湿的进去,白明霁朝外唤了一声,“姑姑?”
半晌没听到声音,又唤了一声,“金秋姑姑?”
这回有人回答她了,是晏长陵的声音,“她出去备水了,娘子洗完,我还得用水。”
白明霁一愣,又问:“素商呢?”
“她替我备衣裳去了。”
白明霁:……
看来两个丫鬟真不够。
这时,门外晏长陵主动问道:“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
不过是再拿身衣裳。
也行。
白明霁捞转身溜入池子内,拿起里面的湿衣裹住胸前,“那麻烦郎君帮我拿一身干爽的衣裳,我衣裳掉池子里了。”
“在哪儿?”
“右侧最里的橱柜内,你随意拿一身便是。”
“有讲究的颜色没?”
“没有。”
等待的功夫,白明霁便有些后悔了,衣裳拿来后,她是起身去门口取,还是让他送进来。
起身去取,她裹着湿衣,蚕丝料的衫子一沾水,即便是裹在身上,也没啥用,该露的还是会露出来。
要他进来……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水是透明了。
花瓣有限,遮不住春色。
似乎都不太妥。
她应该等金秋姑姑回来,然而话已经说了出去,收不回来了,很快郎君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拿来了,要怎么办。”
白明霁:“……”
怎么办。
她怎么知道。
很快她想到了一个办法,“郎君推开条门缝,把衣衫放进来,再推上门,我自己过来拿便是。”
话音一落,便听对方道:“我觉得这样不太保险,万一我没控制好力度,门缝推大了怎么办,要不我去找一根杆子来吧,用杆子把娘子的衣裳送进去,人还能离得更远,娘子更能放心。”
白明霁想说一句,“好”,及时反应过来,这小心眼儿又在揶揄她了。
算了,“还是不麻烦郎君了,你先去外面坐会儿,别累着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跟前的门扇突然从外被推开,白明霁一惊,身子在水底下蜷缩成一团。
她愿意与他生孩子是一回事,被人看又是一回事。
正要让他背过身,却见跟前的人眼睛上绑了一道黑色的布条,伸手过去,问她:“人往那儿走,你说。”
一件衣裳而已,他大可以放在地上自己出去,竟能演变到如此繁锁的地步?白明霁很难不怀疑他的目的,还有那布条,到底能不能遮住他眼睛,一时不敢动,也没出声。
没听到她答话,晏长陵自己往前摸。
看着他抬脚摸了一阵,快要踩到池子边缘了,白明霁不得不出声提醒,“停,往东……”
晏长陵转身。
“东!”白明霁提醒他。
晏长陵再转身。
白明霁一愣,“往西,西啊……”
“你别动!小……”
‘心’字还没说出口,只见那人一脚踩空,栽进了池子内,本就生得身高马大,落下来的阵势如同一头水牛,扬起了大片水花,殃及到了池子内的白明霁。
白明霁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一面抹着面上的水珠,一面忍不住道:“你是蒙眼,又不是捂耳,我让你往东,你怎还南走……”
晏长陵摔下来,一身狼狈。
眼睛看不见时,人下意识会慌乱,踉跄几步后,一把扯掉了眼睛上的布条,“你要是说前后左右,我能更明白……”
白明霁不信,瞪着他道:“你一个少将,分不清东南西北?”
那他如何打仗?
“你蒙着眼睛能分清?”
白明霁:……
好心办了坏事,帮了倒忙不说,自己身上也湿透了,水花溅进了眼睛,晏长陵抹了一把脸,目光落在小娘子身上,突然一顿,身边的水花平静下来后,池子里的水也清澈透明,水下的一片风采,很难不让人乱瞟。
白明一怔,面上“腾——”下升起了红晕,“眼睛闭上。”
晏长陵配合地眨了一下眼。
白明霁:……
这色胚,他还看。
情急之下,只能上前,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眼睛。
晏长陵被她的力度冲击,往后退了退,背心抵在了池子边缘,喉结轻轻一滚,不再动了。
白明霁眼下也只能捂住他眼睛,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办。
正犹豫,一件绯色带着绳子的绸缎,从二人中间的缝隙里缓缓地漂浮了上来
白明霁:“……”
白明霁没忍住,“我叫你拿衣衫,你拿它来作甚?”
“什么?”晏长陵往下看。
白明霁:……“你别动。”
晏长陵听她的话,身子没动,嘴巴动了,“我拿了你前几日穿过的那身,不对吗?”说完似乎突然想了起来,“那个啊……”顿了顿后,努力压住扬起的唇角,装模作样地问道:“你,你晚上,都没穿?”
那拖长的尾音里,夹着无尽的惋惜和遗憾,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此时内心那五彩缤纷的颜色。
白明霁脸颊更红了,手上力气大了一些,引得对面的郎君一声闷哼,“娘子别推了,腰痛。”
白明霁原本没打算理他,心头正盘算着要不要把他的头按进水里,让他在水里待会儿,自己趁机上去,谁知那人眉头一皱,哼哼的更大声了,“好像是摔下来刮到了,唉哟——”
池子虽说不高,但也不矮,那般跌下来,确实容易伤到,白明霁心头一紧,语气也软了,问道:“伤到哪儿了?”
“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