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晏家军乃大酆皇室的征战军,戒备森严,若无皇帝的令牌,无关人员不得进入。
今日却任由死对头,把军营上下翻了一个遍。
半年前晏长陵把晏家军大半都带去了边沙,至今未归,此时留在军营的不过百余人,可就算是百人,以晏家军的实力,也能以一当十,个个都是血气方刚的的铁血汉子,忍不了被人踩在头上的感觉,见朱国公的人长驱直入,推到了兵器架,脚踩着他们的长矛,兵将几度想要上前,都被晏侯爷拦了下来。
裴潺没动,等着朱国公搜。
很快朱国公搜到了那批春茶,探手摸下去,当指尖触碰到冷冰冰的东西后,眼底的仇恨化作了兴奋,起身让底下的人抬到了晏侯爷面前,拨开茶叶,露出了里面一把把崭新的利剑。
“晏侯爷,可还有话说?”朱国公抬头问他。
晏侯爷一笑,“国公爷要本侯说什么?”
朱国公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年轻时曾与他同过战场,那是一段最为糟糕的经历,处处压自己一头不说,自己提出来的所有意见,都会被他驳回。
在旁人眼里他是雷厉风行,他看来,就是强势,容不得人。
两人彷佛天生八字不合,从一遇见立场就对立,都盼着对方早点死。
今日他便先送他去见阎王,朱国公一声冷笑,“晏尘阙,死在临头了,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挤压了半辈子的愤怒,朱国公早就忍不住了,看了一眼他的左腿,手里的长枪突然砸了过去。
蒋副将脸色一变,下意识去拦,被晏侯爷推开,抬脚踢起了地上的一根长矛,握在手中,正面挡了过去。
朱国公下了死手,他知道一旦离开了军营,到了皇帝面前,一定会有变数,凭他皇帝护食的性子,就算证据摆在了面前,也会对他们心慈手软。
他只有先杀了他,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诛杀逆贼,再合理不过。
力度落下来,晏侯爷的腿突然往下一沉。
众将士神色大惊,齐齐上前,“侯爷,侯爷!”
朱国公死死压住他不放,扫了一眼围上来的人,冷笑道:“怎么都要造反吗?”
“退下!”晏侯爷一声呵斥,弯下去的那条腿,竟慢慢地站了起来,手里的长矛奋力往上一顶,甩开了朱国公的压制。
当年他也算是战场上的一匹野狼,所到之处,谁能抵挡?
上一场战事,敌方的长剑穿过了他小腿,他都能将对方的脑袋拧下来,带着自己的兵马冲出重围。
如今区区一个绣花枕头,何足为惧?
朱国公脸色一变,正欲举|枪再刺,晏侯爷先他一步,枪头快准狠,猛敲在了他的手臂上,一阵刺痛传来,整个手臂都麻了一般,国公爷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长枪已经落在了地上。
朱国公抚着那只被震麻的胳膊,盯着晏侯爷,眼里的恨意都快要溢出来了,高声道:“晏侯府私造兵器,企图谋逆,所有人听令,拿下!”
话音刚落,立在春茶前的裴潺,突然道:“慢着。”
朱国公不耐烦地转过头,便见裴潺从茶框内拎出了一把长剑,目光在剑柄处仔细端详了一阵后,抬头同朱国公道:“此批兵器,并无任何问题。”
大酆严禁私造兵器,所有官方的兵器上都会刻上官印。
而每个地方的官印又都不同。
衙门的有衙门的印记,刑部的有刑部的印记,晏家军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官方印记。
刀柄上刻有‘晏’字,刀身则是刻着龙头纹。
是以,晏家军在敌军的眼里,也被称为皇室的龙头军。
裴潺继续走向下一个茶框,接连抽查了十几把,所有茶框内的剑柄上军刻着官印,并非私造,乃军营内的正常兵器。
裴潺没再往下看,同朱国公道:“国公爷,怕是误会了。”
误会什么?
朱国公眼角都在抽动。
东西都在这儿了,能有什么误会,朱国公不相信,亲自走过去拿起来了茶框里的剑,一把一把地检查,再一把把地仍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对方告诉了他,事情万无一失,只待他到军营内一搜,晏家就完了,且还是他亲眼看着那批兵器进了晏家军军营。
一定是晏家搞得鬼。
东西一定还在里面。
朱国公道:“继续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批兵器找出来!”
蒋副将终于忍不住了,拦住了他的路,斥道:“国公爷别欺人太甚!”
朱国公不以为然,“本国公替陛下秉公办事,就算欺了你又如何?”
晏侯爷这回没再让,冷哼一声道:“国公爷好大的口气,据本侯所知,此次的案子陛下交给了刑部来办,关你朱光耀屁事,就你跳得高,今日还没有被骂够,等着来找死?”
扫了一眼朱国公铁青的脸,晏侯爷先前压住的霸气此时完全爆发了出来,“适才本侯给你了面子,你还真以为本侯能让你为所欲为。”回头同身后的晏家军高声道:“众将士听令!”
身后的晏家军,齐声回应:“到!”
“即刻起,擅闯军营重地者,就地斩杀。”
“是!”
响亮的回声,震动着脚下的尘土,朱国公咬紧了牙,可他确实没有搜查的资格,看向裴潺,等他发令,“裴大人。”
裴潺却没动,半晌后回头,一脸左右为难地样,“国公爷你看,咱们都搜完了。”
朱国公眼皮子两跳,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来时的路上,他与他说好了。
帮他一道除了晏家,将来等太子登基,大殿最前面左右的两个位置,必然有他其中一个。
裴潺也没解释,把手里的剑放回了茶框内,对他一笑,“我的意思是,晏家军并未私造兵器。”
他们要查的东西,人家敞开大门,拿出来给他们查了,没有问题。
再搜一遍,性质就不一样了。
对侵犯到自己威严的行为,必要之时晏家军有权做出反抗,这条规定乃皇帝登基时,作为殊荣,赐给了晏家军。
此时人家摆明了要决一死战,硬碰硬,他朱国公比不过。
他又不想找死。
朱国公一愣,还未来得及质问他为何反水,军营外忽然来了两匹快马。
一匹是刑部的,一匹是国公府的,两匹快马争先抢着道,跨入军营门内时,马匹几乎撞到了一起,马背上的两人同时翻身跳下来,快速地奔向各自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