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楚召淮屏息, 试探性地叫了声:“王爷?”

姬恂没反应。

楚召淮轻轻吐出一口气,蹑手蹑脚将手搭在箍着他腰身的爪子上。

……得探一下到底是晨起血气方刚,还是真受金丹影响。

若是前者, 到时能摸金针给扎回不举状态。

可如果是受药物影响, 一百针全扎上八成也消不下去,更会因药效没发出来损害身体。

楚召淮身为医者,极其谨慎。

摸着姬恂的脉半晌, 神医满脸肃然, 心中浮现一个念头。

还好没给服用鹿血。

姬恂之前的脉象太过混乱, 一会是虎狼之药一会是金丹, 还有那棘手的无脉症, 几番重叠下探不出具体脉象,只大概知晓恐是不举。

如今无脉症已好得差不多,脉象剧烈跳动。

……不举症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好好。

楚召淮气得准备起床后再去找医书啃。

果然还是修行不到家, 医术还待学习。

楚召淮本想拿金针扎王爷个立地成佛,但他低估了姬恂手臂的“咬合力”, 根本挣脱不了, 只好安静地蜷在姬恂怀里头脑放空, 双眼呆滞,静待血气方刚的王爷自己消停下去。

不去想,不去思考。

就当不知道自己腰后滚热的东西是姬恂的“举”,这样就能免于羞耻尴尬。

楚召淮乖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可脑子并非是能轻易控制的, 越是逃避就越是在意后腰的东西。

最后, 楚召淮险些哭了, 终于受不了悄没声儿地用力将抱他腰身的手往外掰。

刚用力,睡梦中的姬恂忽然“唔”了声发出痛吟, 似乎是碰到伤口了。

楚召淮一僵,猛地记起自己掰的似乎是右手,吓得立刻缩回爪子。

钻心的刺痛终于将姬恂清醒过来。

楚召淮浑身僵硬得好似柱子,他不知要如何应对如此尴尬的场景,脑海空白一片,等反应过来时已经闭上了眼。

装死吧还是。

被掰着手牵动肩膀伤口的痛也没让姬恂消下去,他懒懒地将下颌放在楚召淮颈窝蹭了蹭,似乎才后知后觉身体不对劲。

楚召淮呼吸都要停了,背对着姬恂满脸慌张,羽睫浸着水剧烈发着抖。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明明是姬恂不端庄,自己慌个什么劲儿?

说实话,楚召淮一直很想知道,一向运筹帷幄喜怒不形于色的姬恂尴尬惊慌时是什么模样。

楚召淮暗暗期待。

期待半天,就察觉姬恂箍着他的手以一种极其缓慢轻柔的动作将手收回,唯恐惊醒了他。

楚召淮一怔。

姬恂手极其稳,只是因方才碰到伤口呼吸有些急促,床榻间隐约嗅到一股血腥味。

他并未慌张,轻缓地起身下榻,赤着足走出内室。

楚召淮呆在原地,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依照姬恂的性子,就算不惊慌失措,也不会这么不声不响,甚至会坏心眼地将他扒拉醒倒打一耙,说些一点都不风花雪月的话逼得楚召淮满脸通红,然后在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或者再不要脸一点,强迫楚召淮做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事。

……根本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

还、还这么体贴怕吵醒他。

楚召淮懵懵地翻了个身,窝在还残留着温热体温的床榻上,透过床幔缝隙看向外面的人影。

姬恂似乎坐在暖阁连榻上静等着欲望消退,没一会他似乎厌烦了,低声道:“准备冷水沐浴。”

隔着一扇门,殷重山的声音传来:“可王爷身上不还伤着?”

姬恂道:“去就是。”

殷重山领命而去。

楚召淮吓了一跳。

肩上和掌心的伤势如此严重,指不定还没结痂,怎能现在就碰水。

还冷水澡,不要命了?

楚召淮眉头紧皱,直接坐起身撩开床幔朝外头道:“你还伤着,不能沐浴!”

暖阁外沉默一会,姬恂似乎早就知晓他还醒着,带着笑意问:“王妃何时醒的?”

楚召淮一噎,硬着头皮道:“你说话声音太大,吵醒的。”

姬恂声音放得更轻:“嗯,好,听王妃的,不沐浴。天还早,再睡一会吧。”

楚召淮松了口气,重新躺了回去。

最近姬恂脾气似乎好了许多,还挺听劝。

只是还没躺一会,寝房传来隐约的水声。

楚召淮眼眸睁大,似乎意识到什么,腾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裹着外袍快步冲出暖阁。

寝房的屏风后,烛火摇晃,隐约可见一个人影在浴桶中沐浴。

一大清早,楚召淮一股怒火腾地涌上脑海,冲去屏风后气道:“姬明忱!”

这人怎能一边口头答应,一边又死不悔改?!

姬恂浸在浴桶中闭着眸,肩上的纱布已被打湿,隐约可见渗出的血色,他睁开眼睛瞥了楚召淮一眼。

楚召淮:“……”

楚召淮顿时偃旗息鼓,干巴巴道:“姬明忱……名字寓意不错,和王爷极其搭。”

不明、不忱也不恂。

忱恂二字寓意诚信,姬恂到底哪儿挨边?

姬恂手搭在浴桶上,和他对视一眼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盯着水面波纹看,淡淡道:“不多睡一会了?”

楚召淮见他还死猪不怕开水烫,气又试探地窜上来,他闷闷看着姬恂渗出血的肩膀:“我都说了不能沐浴。”

为何不遵医嘱?

“无碍,伤口没碰水。”姬恂笑着道,“等会府医也要过来换药,王妃不必担心。”

楚召淮垂着头小声嘟囔:“我没有担心。”

只是因低头的动作,视线无意识落在浴桶,肌理分明的紧实腰腹往下……

楚召淮差点像是烧开的水一样脑袋耳朵咕嘟嘟冒热气。

他脸都红透了,本能想逃但又想起姬恂的伤是自己掰出血的,只好强撑着冷静冲到走到姬恂身后,闭着眼睛胡乱地拽他的左手。

“出、出来……泡久了对身子不好。”

姬恂笑了起来,只好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

浑身水珠噼里啪啦砸在水面上,听得楚召淮恨不得捂住耳朵,他匆匆将屏风上的干巾递过去,不等姬恂擦拭干就展着衣袍往王爷身上胡乱一裹。

好了好了。

姬恂挑着眉似笑非笑看他,系好衣带后被牵着手拽去暖阁连榻上坐着。

府医已在等着了。

楚召淮脸上红晕还未褪,瞧见“庸医”又火气上头,蹙眉道:“能让我瞧瞧您的金疮药吗?”

府医犹豫着看向王爷,将一瓶崭新的药瓶拿来。

楚召淮嗅了嗅,还倒出来一点舔了舔,当即呸了几声,眉头紧皱,看向府医的眼神极其警惕。

“这药粉根本不对症,下品药物廉价得很,普通百姓三文钱能买一大堆。你是谁,姓什么叫什么,从哪儿来,这药是哪个混账东西给你让你来暗害王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