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谈男朋友了?◎

徐如徽和赵酉识两个人跟神经病一样在冰天雪地的夜里吹了很久的风才慢慢起身回家,寒风带走了徐如徽身上浅淡的烟草味,却好像给赵酉识身上吹上了烟草味。

两个人在各自家门口分别,徐如徽进门,发现玄关处有一个手提袋,手提袋里装着一个盒子,看着跟鞋盒差不多大,但是比鞋盒薄一半。

徐如徽顺手拎回房间,打开看到是一个还算出名的菱格包,黑色磨砂款。

秋冬上班上学通勤都挺合适的。

徐如徽刚吹了风,手指尖近乎麻木,她指尖摸了摸包,好一会儿才能感受到这包带给她的温度。

晚上十点二十七分。

徐如徽给赵酉识发了一条微信。

【谢谢。】

赵酉识几乎秒回。

【嗯。】

徐如徽盯着手机屏幕,看见备注那一栏不停地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大概两三次循环,又转变成单独一个z字。

赵酉识最终没有再发来其他消息。

徐如徽也关了手机,洗漱睡觉。

第二天早上,徐如徽和任素秋出门买菜时和赵酉识碰见了,两个人各自点头,谁也没有提起昨晚,更没有人提起生日礼物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鹿上又开始下雪。

这场雪似乎没完没了的,一直下到了小年前一天。

其实下雪的冬天是没什么可忙的,但是小年一过就要开始忙了。

家家户户开始办年货,有人还会自己炸些东西。

不过徐如徽家里一向没什么年味儿,他们家就两个人,胃口都不大,很多东西做多了吃不完,也没什么要来往的亲戚,所以每年任素秋都是随便买点应付过去。

今年小年大早上,祝提春就像往年一样邀请任素秋和徐如徽中午去他们家吃羊肉火锅,任素秋拒绝了。

“中午去阿如舅舅那儿。”任素秋说。

祝提春很可惜,“啊,这样啊,那晚上呢?”

任素秋笑着说:“晚上哪还能去你们家凑热闹啊,我们母女俩自己就在家吃了。”

祝提春:“别啊,一起多热闹。”

“不了不了,真不了。”

最终祝提春也没有说服任素秋。

这是在徐如徽意料之中的。

任素秋平时和祝提春等朋友走得再近,逢年过节也不会打扰别人。

这也许是属于她自己的自尊和体面。

中午如任素秋说的那般,徐如徽和任素秋一起去了舅舅家。

舅舅家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叫任良,女孩叫任岁。小时候徐如徽寄宿过舅舅家里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任良和任岁还没出生。

“阿如,好久不见啊。”舅妈金采粟一直很喜欢徐如徽,以前就对她很好。

徐如徽朝金采粟笑笑说:“舅妈。”

金采粟亲昵地拉着徐如徽聊她的大学生活,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谈男朋友。

徐如徽回答最后一个问题时犹豫了一下,说:“没。”

金采粟似乎看出她的犹豫,笑着说:“该谈还是要谈,恋爱就是要多谈,才能知道自己适合什么。”

不过这些话金采粟不敢当着任素秋的面说。

俩人没聊一会儿,任素秋从厨房探头喊:“阿如,过来帮忙,别老闲着。”

徐如徽抿抿唇,不太自然地朝金采粟笑笑,跟金采粟说:“我先过去。”

金采粟拍拍徐如徽,似乎在安慰她。

饭后金采粟和舅舅还要上班,任素秋和徐如徽就没有多留,俩人坐在出租车上,很是沉默。

到家后,雪下得没那么大了。

任素秋问徐如徽要不要去超市,徐如徽看一眼雪,感觉这雪随时会下大。

“晚上吧,或者明天,等雪停了。”

任素秋似乎料到她会那么说,冷笑一声:“借口还挺多,这要是你舅妈,你跑得比谁都快吧。”

徐如徽脸色没变,很是淡定。

可她越是这样,任素秋越气,“你要是觉得跟我过不好,就回去,我怎么那么想/□□的心,就当我当初掉下来的是一块废肉。”

“我没那么说。”徐如徽说。

“我看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任素秋喊。

徐如徽不想再接话,更不想在大门口就跟任素秋吵。

她不再理会任素秋,先一步抬脚往家走。

偏偏就在这时雪一下子下大了,几乎瞬间徐如徽和任素秋就双双白了头。

徐如徽看着任素秋头顶肩头的雪,又看到她脸上被风吹出来的苍老,好一会儿才服了软。

“先回去吧,你看这都下大了。”

话音落下,任素秋红了眼睛。

她倔强地往家走,脚步越来越快,把徐如徽远远地甩在身后。

徐如徽到家后,见到赵酉识家门是打开的,自己家门倒是关着的,门口几坨雪,应该是刚刚任素秋鞋上的。

徐如徽看着那尚未融化的雪,没再往前走。

没一会儿,赵酉识从家里探头出来,“先进来。”

徐如徽定了几秒,还是选择去赵酉识家里。

赵酉识家里应该也是刚吃完没多久,餐桌上的锅碗还没收,屋里一股和温暖的气味。

徐如徽一进门就感受到这股热气,巨大的温差让她脸上肌肤骤然变热、变烫。

她感觉自己眼睛也有些热。

“中午吃的什么?”赵酉识家里暖气开得很足,他递给徐如徽一瓶椰子水,随口问。

徐如徽坐在沙发上,说:“炒菜什么的。”

“嗯。”赵酉识应了一句。

两个人开始陷入沉默的安静。

隔着两扇房门,徐如徽似乎听到了任素秋的哭声,她在跟祝提春抱怨,反反复复地询问:“怪我吗?怪我吗?”

在以前的很多年里,徐如徽也想这么问。

怪我吗?

“你舅妈在家?”赵酉识忽然这么问。

明明赵酉识声音也不高,但徐如徽就是忽然听不见任素秋的声音了。

她看着电视机里随机播放的电视剧,剧情很无聊,她半点没往心里去,好几秒才应一声:“嗯。”

“她家孩子挺大了吧。”赵酉识又问。

“上初中了吧。”徐如徽说。

“那是不小了。”

徐如徽“嗯”了一声。

再次陷入沉默。

又是赵酉识先开的口,“她跟你说什么了?”

徐如徽默了几秒,有点想要倾诉的情绪了。

“说什么都一样,”徐如徽说,“她说句明天天气好我妈都不高兴。”

“现在还这样?”赵酉识说,“我还以为舅妈跟你聊了什么特别的。”

徐如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说了句:“人生大事算特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