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诸伏景光考虑过可能会在这附近遇到琴酒, 但是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科涅克。

他知道这附近有一个组织的非常隐秘的据点,功能不明,但是相当关键。

这件事其实是他在三个月巧合发现的。

但他为了不打草惊蛇,甚至没有上报到警视厅让公安去暗中观察, 只是借着几次在这边进行任务的时机, “偶然发现”了附近一个相当不错的居酒屋, 于是时常过来小酌一杯。

今天看见琴酒的车忽然停在附近,他也只是像往常一样自然地走过来,打算打个招呼。

结果看到车后排的人后,诸伏景光瞳孔骤然一缩。

科涅克?

他还没来得及考虑上次对琴酒编的谎会不会被拆穿, 就先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

平时看起来十分健康的青年,此刻一只手紧紧抓着车垫,脸色苍白, 目光涣散, 呼吸频率是不正常的急促。

他怎么了?!

诸伏景光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才让眼神动作不露出破绽。

“神奈荒介?”

苏格兰疑惑地挑眉:“琴酒, 你终于对他感兴趣了?”

说着话,他弯下腰往车后排的位置看了看。

像是刚刚看清里面的情况,蓝灰色上挑眼的青年微微皱起眉, 忍不住劝道:

“但也别对他那么粗暴,他这个样子,你不会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吧?”

琴酒漠然地回头看了一眼,点上一支烟。

“苏格兰, 别犯蠢了。他是科涅克。你当初的敏锐呢?”

“……科涅克?就是那个悄悄关注我的……”

琴酒掀起眼皮, 将烟灰弹在车窗外, 警告道:“别招惹他,他是个疯子。”

苏格兰温和的表情忽然凝了一瞬, 他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手指,忽然微笑起来。

“怎么会呢?我只是有点生气,没人会喜欢被骗吧。”

那一瞬间,琴酒身侧的伏特加忽然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之意。

像是有什么东西短暂地从那层人皮的缝隙往外一瞥,又慢条斯理地将伪装缝好。

“我稍微有点好奇,是哪一种疯?”苏格兰专注地看向琴酒,轻声细语地道。

琴酒对苏格兰的反应早有预料,无动于衷地冷淡警告:

“苏格兰,这不是你应该问的。”

他从后视镜中注意到科涅克重新抬起头,就令伏特加开车,一直越过苏格兰后,才重新开口:

“清醒了?”

正转头看向苏格兰的松田阵平回过神,散漫地应了一声。

把听觉尽量正常化的结果,就是眼前的景象越发诡异。

考虑到现在不能吃药,松田阵平眼不见心不烦地闭眼,在车辆启动的轻微震动中,思索着琴酒和多罗碧加乐园的共性。

[我只能想到琴酒在游乐园杀人。]

十分钟后,松田阵平率先放弃。

[我也不知道,我已经在努力解析了。]希拉幽幽道,[要不你请他去游乐园玩一圈试试。]

松田阵平:……

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琴酒一脸冷漠地走进鬼屋,然后把扮鬼的工作人员吓哭的场景。接着思绪渐渐跑偏,琴酒坐云霄飞车、琴酒坐摩天轮、琴酒坐旋转木马……等下,这个太超纲了!

松田阵平被这个画面吓得睁开了眼。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前面模糊的影子,决定把探究多罗碧加和琴酒的这件事情暂且放在备忘录里,之后有时间再观察。

黑色保时捷平缓地穿过繁华街区,驶入附近的一栋高层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这栋楼地上有33层,地下有3层,是在东京的商业区中常见的办公和酒店功能兼有的建筑,开发商也只是一个中等体量的普通地产公司。

但是实际上,松田阵平很清楚,这个所谓的普通地产公司其实是组织名下的产业。只是经过了精细的遮掩,连资金都是经过好几层跳板流入,经得起严格的审查。

而且组织将几乎一半的楼层,租给了包括一些证券公司、信息技术公司、货运公司等公司作为办公用。

乍一看这些公司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如果仔细调查的话,就会发现它们大都背景深厚,在政界或者经济界存在着或明或暗的人脉。

在资本猖獗的日本,没有人会在这种地方触霉头。

有了这些产业的掩护,加上组织内部对于日本上层的渗透,一个表面上是制药公司,实际上是组织进行非法实验的地方,就这样大隐隐于市的立于东京接近中心的商业区。

而这样没人敢查,或者就算查也查不出证据的研究所和其他功能的组织据点,遍布在东京、北海道、大阪、京都,还有日本以外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

更重要的是,组织内推行的是各地区的分支半独立运作的制度,每个分支都拥有基础的资金链、暴力部门、情报部门和后勤线路。而组织核心高层又划分管理各分支的不同部门,互相监管和钳制,形成横纵交错的严密网络。

这样,哪怕其中一个分支的大部分据点被摧毁了,只要重要部分保留了下来,就在可以在中心的运作下,利用其他区域协调调动的资金和利益网络迅速重生。

但是同样也是因为半独立运作,哪怕抓住了组织的Boss,也几乎没办法进行定罪。就算定罪成功,整个组织也不存在彻底分崩离析,溃不成军的可能。

甚至到时候,组织反而会因为失去首脑的高强度控制,而变成无数个不受控制肆意妄为的恶兽,酿成一场更大的灾难。

松田阵平站在了足够高的地方,因此更能清楚地看见其中触目惊心的黑暗,也更能感觉到将组织连根拔起彻底摧毁的艰难。

但他并不觉得恐惧,只是忽然想到,原来上辈子zero那个家伙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样看不到边际的庞大黑暗组织中潜伏着,静默无声地看着他们几个人一个个的离去。

那个家伙到最后很寂寞吧?

他最后一次站到墓碑前,沉默半晌,不发一言的时候,在想什么?

降谷零正在想松田阵平。

他走到松田阵平的宿舍门前,随意地敲了两下,听见里面的声音后把门推开。

“松田,萩原让我叫你……你在干什么?”

他走过来,发现松田阵平正在用螺丝刀拆手机外壳。

“你手机坏了?”

“昨天去打扫澡堂的时候进水,黑屏了。”

“……怪不得电话打不通。”降谷零无语地坐在一边,“这都能进水?”

“你说呢?是谁昨天用水管浇我!”松田阵平捏紧拳头。

降谷零心虚了一秒,转移话题,“我喊你了,谁想到你没躲开。那么粗的水管都没注意到,你是笨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