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安静的办公室中。

萩原研二飞速地提交申请, 等待回应的时候,忍不住焦躁地摸了摸手腕上的表,齿轮咬合的震动频率微弱但恒定,同当年那个卷发青年故作随意地送给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的心情也勉强稳定了下来,

从收到诸伏景光语焉不详的消息之后, 降谷零曾经担心的那些东西, 立刻也在他脑子里面盘旋,让他满心只剩下一个念头,现在、立刻去找松田阵平。

但是理智把他扎在原地。

他现在没有任何线索,根本不可能找到松田。萩原研二努力说服让自己, 不安却依然在啃噬着他的残存不多的冷静。

就在这时诸伏景光的第二封邮件解救了他。

诸伏景光将降谷零告诉他的情况迅速转述给萩原,合上手机前又扫了一眼降谷零的简短的邮件内容。

【港口,陷阱, 他没事。——zero】

“他”指的是松田。但是“港口”和“陷阱”?

陷阱是针对组织的卧底的?港口是地点?

诸伏景光将疑惑和担忧收拾到心底, 再次和琴酒汇合,却猛地注意到, 琴酒手中的那个仪器的电子屏上,一个光点突兀地向港口的方向行进。

诸伏景光手指颤了颤,大脑抽丝剥茧, 转瞬分析出答案。

为什么同时监视新成员?

因为新成员中可能有某个机构的线人,组织发觉但不确定是谁,所以全部暗中放上发信器监视。

同时,某个他不知道的因素, 导致组织将卧底锁定在了zero莱伊坪内森三人三人间, 所以谁去港口接头, 谁就是卧底。

诸伏景光倏然窥得真相,惊出一身冷汗。

但是zero怎么查到的, 他现在怎么样?

现在去港口的又是谁?

朦胧昏暗的夜色下,琴酒当着他的面拨出一个电话。

港口。

狭窄的后备箱,蜷缩的女人紧闭双眼,双手被麻绳粗暴地捆在背后,黑色的长发束成的马尾凌乱地铺散。

“水无怜奈,你该醒了?”

本堂瑛海的意识在昏沉中起伏,忽然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像是毒蛇从身上攀爬而过。

她悚然清醒,睁开眼睛,蓝色的瞳孔中映出男人轻蔑的笑容。

刚刚被偷袭注射了麻醉剂的事情也涌入了她的脑海。

“你是谁?!”

“嗯?大概是对你来说有点糟糕的人。”

他弯腰从碰了一下她衣领后方,又站直身体,感慨道,“不过这可是你自己太过马虎的原因。”

水无怜奈盯着他手里一个小巧的发信器,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头晕眼花,

到这种时候,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让我猜猜你要见的人是谁?坪内森对不对?”

水无怜奈的嘴唇颤了颤,一言不发,但对面的人似乎也不需要她的回答,戏谑道:

“你这时候隐瞒还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能给他发消息让他不要过来吗?

男人愉悦地拖长声音,本堂瑛海的心却像是沉入了深渊。

因为她的轻率,连累了已经在组织小心潜伏了十几年的父亲。

她布满了血丝的双眼,紧盯着面前的男人,而对方却轻笑一声,

“等下还有的忙,你可不要睡过去了。”

他将后备箱重新合拢,本堂瑛海视野中最后一点光消失了。

伊森本堂来到A区的仓库。

这边的仓库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老旧仓库,近期正在翻修,所以放都是一些建材。

他走到97号。

仓库门半敞开着,但伊森本堂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拔出枪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脚步极轻地靠近,通过门的缝隙向里面看了一下。

里面空空荡荡,和周围的仓库一样,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局限的视野中没有看出有任何活物的动静。

伊森本堂轻轻将门推开,枪指着仓库内部,谨慎地快速扫视,结果看见在某个角落倒在地上的身影时,忽地瞳孔微颤,本来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也在这一刻出现了破绽。

就在这一瞬间,枪上膛的声音从前方偏上的位置响起,

“呦,来啦。”

他迅速举枪,却看见仓库的二层,角落的阴影中,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

他左手持枪,右手抬起对着伊森本堂晃了晃,上面的纱布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得晃眼。

“今天之前,我还真的没想过你是卧底。坪内森,你的真名是什么?”

陷阱!

伊森本堂的余光里,能看见那个倒地的模糊身影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昏迷还是……

他的枪指着男人,指关节用力到泛白,但面上却只是警惕地反问:

“你在说什么?什么卧底?我听说这边有科涅克的消息。”

“嗯?”二层的男人夸张地瞪大眼睛,“要是那个女孩有你这样的心理素质就好了。”

女孩。伊森本堂的最后一点侥幸消失了。

“如果你真不认识……”男人的枪指向那个旁边的模糊身影。

“那我就开枪了哦。”他恶劣地道。

他知道这时候应该保持冷静,但是……伊森本堂张开嘴,喉咙干涩:“停……”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声音。

二层的男人撇撇嘴,用受伤的右手拿出手机:“琴酒。”

“坪内森在哪?”

“在浦下町。”

男人无视伊森本堂错愕的目光,阴恻侧道,“我看他进了一间公寓,已经三分钟没出来,他一定是在和人接头。”

“具体地址。”

“浦下町4丁目13-16。”

“帕波米特,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琴酒听到这个地址后,就失去了追问的兴趣,冰冷地警告了一句,挂断电话。

帕波米特按掉手机里的忙音,视线转向楼下已经站在那个倒地身影旁边的坪内森。

“你到底是谁的人?”

坪内森的枪指着他。

“你说呢?谁会费心救你。”帕波米特走下楼,对准地上的人扣下了扳机,昏迷的人闷哼一声,接着再无动静,血泊从他身下蔓延。

伊森本堂早在他开枪前,就后撤了几步,避开了血液喷溅的范围。

“应该让你杀的,这可是给你的人找的替死鬼。”帕波米特瞥他一眼,恶意地扯了扯嘴角。

他这一天从早上接到朗姆的任务后,就没有闲下来过。又要猜科涅克想做什么,又要给他传信,现在甚至还要亲自救人。

科涅克那个家伙,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先是让他帮忙给他的情人波本铺路往上爬,现在连钻进组织的卧底都要救,他不怕自己翻车吗?

帕波米特骂骂咧咧,而挂断他电话的琴酒,已经回到黑色保时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