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萩原研二的问题给松田阵平造成了一点困扰, 因为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实话,那自然是担心萩原研二,甚至生气得想揍他。但是作为组织的白兰地,又绝对不能说出这个理由。

所以应该是:

“威士忌是组织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卧底, 还有价值, 不能折在你手里。”

这句话一出, 仓库里为之一静。

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

萩原研二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幼驯染。

真不愧是小阵平,一句话既贬低了长谷川和辉,也没有偏向已经因为他而退让的公安萩原研二。

主打一个不偏不倚的冷酷无情。

……他就不应该多那么一句嘴,现在话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而长谷川和辉, 他已经不止一次觉得,白兰地并不是真心想让他活着从这里离开,他根本就是怕萩原研二不想动手。

但他却没有动, 也没有开口插话。因为不知道为什么, 在这种本应该更加紧张时刻,他却莫名其妙地有隐约有一种奇怪预感。

事情未必会像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好吧。”

果然, 比白兰地略高些的半长发青年只是深深地看了白兰地一眼,就放过了这个话题。

“那你的目的达成了。”

他若无其事地重新露出微笑,“不过把我带到这种荒废仓库, 总要把我送回去吧。”

萩原研二说这话的时候,看都没看真正把他带过来的长谷川和辉,只盯着旁边的白兰地,意图昭然若揭。

但是白兰地不揭, 他皱了皱眉, 硬生生开辟出第三条路。

他说:

“你开我的车先走。”

萩原研二从容的笑容消失了, 长谷川和辉依旧沉默,哪怕那个驾驶技术已经远超出一般水准的公安警察说:

“我今天受惊过度, 不想开车。”

他都没有出声。

“……”

五分钟之后,新的一轮谈判结束。萩原研二独自离开仓库,上了白兰地开过来的车,却没有启动,而是安静地等在车里。

又过了二十分钟。

和威士忌沟通完的松田阵平回到车上,说着不想开车的萩原研二坐在驾驶座上启动了车辆。

明明是仓促分别四年后的第一次独处,但就像是这四年的分别从未存在似的,两个人都没就此发表什么重逢感言。

松田阵平几乎是一坐到副驾驶上,就神奇地放松了下来。

他没去刻意地看萩原研二,但车前窗微弱的反射中的人影还是落入他眼中。

二十九岁的萩原研二,看起来和二十二岁、二十三岁、二十五岁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松田阵平盯着那个模糊的影子,缓慢地在心里过了一遍只有他明白其中意义的年龄,然后有些安逸地、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这种行动,下次提前通知我。”

“一定一定~”

萩原研二轻快地回答,

“你收到班长的邮件了吗?班长刚刚联系我了。”

松田阵平听见hagi的话,才发现班长也发了封邮件给他,解释刚刚被事情绊住了,然后附上了一个地址,让他们有空就过来一下。

他们。

虽然伊达航目前还不知道,短短半天里又发生了多么曲折的故事、事故。但却精准地猜到了他们两个大概是在一起。

松田阵平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就先过去,不,还是你自己先过去吧。”

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扔,靠着副驾驶的椅背,目光注视着漆黑得只有星点灯光的前路,思索该怎么尽可能不触碰规则的组织语言,告知萩原研二情况。

然后发现只是想得深了点,就生出些许眩晕感。

真可惜,用boss做挡箭牌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我要去找……波本。”

他已经从威士忌那边,得到了昨天下午抢劫银行后大部分的事情经过。

起初是计划确实是琴酒和他所安排的那样,但是威士忌那边却发现了公安的异动,从而意识到梅根并未联系宫野明美。

虽然不知原因,威士忌还是立刻上报了Boss,这才有了第二层计划——在公安的人用梅根的身份联系宫野明美后,威士忌以公安的身份去试探了宫野明美,确认了宫野明美的背叛,并在boss的指示下通知了琴酒。

玛克那边,自然也是威士忌通知的。

boss虽然多年来不断削弱朗姆的势力,也生出了借着公安来进一步削弱的心思,但不可能真的将知道不少组织情报的代号成员送到公安手里。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宫野明美并非被威士忌误导向梅根求救,而是自己察觉第二波“梅根”的人的问题,试图联系梅根确认情况时,被威士忌发现。

于是威士忌不得不仓促地提前了打晕了宫野明美,又按照破译出的暗号,发了一条假消息给梅根,才引梅根进入陷阱。

而苏格兰……

“苏格兰不认识威士忌安排的人,也不认识威士忌。所以不能确定他当时营救梅根是因为正在扮演的身份,还是真的背叛了组织。”

“到目前为止,组织都没能联系上苏格兰。实际上,除了苏格兰叛逃,琴酒和威士忌也认为有苏格兰被梅根那边的人扣下的可能。”

“但以他的实力,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抓,这也是组织怀疑他的地方。”

降谷零坐在地下酒吧的深处,盯着面前大理石桌面上的玻璃酒杯缓缓开口。

前面舞厅的音乐和炫丽灯光被层层叠叠的绿植、工艺铁网以及各色铜制饰品挡住,落在暗红色的丝绒沙发上时,只剩下了若有若无的余韵。

降谷零一向观察力惊人,即使思索中,也会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动静上,更别说对面本来就是存在感极强的松田阵平。

所以他难免察觉,对面的卷发青年总会随着那几乎难以分辨的音乐节奏时不时皱起眉,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萩原研二在看见了松田阵平的情况后,是怎么同意让松田阵平单独来这种地方找他的。

降谷零低头晃了晃酒杯里琥珀色的酒液,仰头灌进嘴里,才继续分析,

“可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他正处于一个信号屏蔽,无法联系外界的地方。”

卷发青年看了一眼他的酒杯,又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果汁,面无表情地说,

“但是已经快三十个小时了,如果他没有被限制,他为什么不出来。”

“……”降谷零摩挲着手里的空酒杯,“也许是他权衡之后,觉得不应该出来。或者出来的代价较大、留下带来的收益更多。”

不止他是卧底,hiro也是。

将近三十个小时,足够降谷零冷静下来,去认真分析自己的幼驯染的思路和可能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