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咒术师很少会哭泣, 因为哭泣不仅是软弱的象征,还没有用。
哭泣不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也不可以让咒灵不战自退, 甚至会加速自己的死亡过程,所以五条悟身边几乎没有会哭泣的咒术师。
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会转化为咒力, 悲伤、郁闷、落寞、难过……种种负面情绪最终只能以疯狂战斗的形式发泄出来, 所以大部分咒术师都有些神经质和疯癫。
倒也不是说没有安静的自我消化的咒术师, 只不过这样的咒术师很快就崩溃死亡了。
此刻瑛纪嗷嚎大哭起来, 哭的过于凄惨,反而让五条悟懵逼的同时又一脸新鲜。
怎么说呢,比起他认识的咒术师, 瑛纪的情绪反应真的很奇特。
在五条悟的印象里, 瑛纪一直少年老成, 虽然年纪小, 却能娴熟老练地和诅咒师一起搞研究, 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困扰到他。
但只要涉及到哥哥夏油杰, 或者说是涉及到家庭关系方面,瑛纪就像是懵懂空白的萌新, 时而退缩时而瞻前顾后,表现的完全不像是成熟咒术师。
当然这种体验对五条悟来说也很新鲜, 第一次有人扑在他怀里哭哎!
大少爷自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故意用挑衅的语气刺激瑛纪, 试图让瑛纪打起精神。
以及,别哭了。
“这么感动吗?啊呀既然这么感动那就多叫几声哥哥给我听啊。”
“我真是太厉害了, 请叫我善解人意、体贴人心的great genius!”
“我警告你啊, 我身上这件衬衫吊牌价30w,你要是继续哭, 我要加价哦。”
“不是吧,你提前收了会哭的咒灵吗?怎么还在哭?”
“噫黏糊糊的,好恶心啊,你哭够了没有?我想洗澡了……”
“真亏你哭得下去,我刚才和禅院打架,身上沾满了泥土碎屑和鲜血,你不觉得臭吗?”
“……”
奈何五条悟的话没有产生任何杀伤力,瑛纪还在哭,像是要将这些年埋藏在心底的痛苦都哭出来一样,哭到打嗝了也不松手,五条悟反而被哭的脑壳疼。
最后五条悟摆烂了,他索性一边撸着瑛纪的脑袋,一边拿出手机,单手打起了俄罗斯方块。
五条悟玩了一会,发现夏油杰给他发短信问他去哪里了,伴随着瑛纪嚎哭的背景音,五条悟告诉夏油杰,他回家查禅院了。
“杀死小理子的混蛋是个禅院,我认出来了,这事你别管了,牵扯到五条和禅院的内斗。”五条悟觉得自己真是太伟大了,怀里抱着一个夏油,还得安慰另一个夏油,“你也别太难过了,我们都尽力了。”
“……你为什么要烧掉小理子?”
“哦,我怕天元饥不择食,连尸体也要。”
五条悟一句话将夏油杰干沉默了。
五条悟掐了掐瑛纪的脸颊,继续问夏油杰:“你干掉栗坂了?”
许久后夏油杰才发短信说:“他有同伙,跑了。”
五条悟:“那不是很好吗?你的复仇名单上又多了一个。”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发来的消息,抬手捂住了脸。
他已经回到了高专,勉强打起精神将情况告诉夜蛾正道后,他坐在高专边缘的林子里发呆,看着头顶光影斑驳,夏油杰的脑海空落落的,耳边不断响起盘星教信众的掌声和天内理子化为飞灰的样子,怎么都挣不脱这个梦魇。
……等等,这种茫然的、仿佛被无形束缚的感觉,是不是曾经有过?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明明自己看得到咒灵,发现了世界的不同,可周围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说不存在,那种被包裹着的窒息感觉,真的好痛苦。
一瞬间,夏油杰脑海里浮现出了弟弟的身影。
瑛纪和他看到了同样的世界,也肯定了他没有说谎,确定了幼年时的自信,让他不再恐慌和迷茫。
于是当夏油杰又一次陷入这样的困惑中时,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弟弟瑛纪。
想到就做,夏油杰放出蝙蝠鱼,飞上高空,回到了家。
只是进了家门后,夏油杰才恍然意识到,瑛纪此刻应该在学校上课。
家里只有奶奶、小惠、大狗熊和大黑狗。
大黑狗盘腿坐在客厅空地上,时不时抬起爪子拍皮球,小惠也像是个球,追着皮球到处跑,夏油奶奶坐在沙发上,从冬天就开始编织的针织帽终于快要结束了,老太太正在收边。
见到夏油杰在工作日突然回来,脸色还那么难看,衣服细微处甚至有破损的样子,夏油奶奶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杰?你怎么了?”
“……没什么。”
夏油杰本能地微笑起来,不想让奶奶看穿他的狼狈,甚至想赶紧走人。
“我想起点事,先走……”
“回来。”夏油奶奶冷静地说:“你不说,我就告诉你妈妈,你在外面搞电信诈骗。”
夏油杰一下子惊了:“不是!没有!我没这么干过!”
“是吗?那你老实告诉我,你身上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什么时候打耳洞了?”
老太太目光如炬,“要是瑛纪学着你打耳洞怎么办?”
夏油杰顺嘴说:“那就让他戴呗。”
“普通中学是不允许学生戴耳坠的,会被通报批评哦。”夏油奶奶没好气地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过来吧,我不能帮你解决问题,但听一听还是可以的。”
夏油杰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坐在了奶奶身边。
下一秒大狗熊从厨房里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夏油杰被辣得吸气,但很快身体就泛起了一股暖意,整个人仿佛被包裹在暖洋洋的温泉里。
他的情绪不自觉地舒缓了几分。
大狗熊说:“小惠喜欢吃姜,他又小,所以家里备了姜枣水。”
夏油杰诡异地看了一眼抱着皮球站在一旁的小惠。
小孩举起皮球:“哥哥,玩。”
夏油杰拿着球,学着之前大黑狗的样子,扔了出去。
小惠欢快地跑去追球了。
这一刻,夏油杰的心情和瑛纪此前看到时一样复杂。
“来,低头。”夏油奶奶张开手里的针织帽,罩在夏油杰的头上,正好可以包住后面翘起的丸子,“还行。”
夏油杰无奈道:“奶奶,给我织的?为什么是黄色?”
“小惠选的颜色,你和瑛纪抗议无效。”
原来夏油奶奶并不是只做了一顶帽子,而是给三兄弟一人一顶,夏油杰是老大,所以他的帽子放在了最后。
小惠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抱着球跑过来,脆生生地说:“是太阳公公的颜色!”
夏油杰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是啊,是很温暖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