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楼远钧度过了将近二十年受制于人的日子,这段经历带给他许多身为帝王本来不会拥有的特质。
比如手攥在江从鱼腰间的那一瞬,他心中掠过无数会摧毁他们这段亲密关系的欲念,想拥有,想独占,想放纵自己去掠夺、去侵凌,好让江从鱼彻彻底底属于自己。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又不要江从鱼死,只要江从鱼乖乖待在他怀里供他把弄,有什么不可以的?
可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里出现了短短一瞬,他很快便把它们一一按了下去。
有些人是不能困起来赏玩的,你越是强硬,他便越是挣扎,绝不会给你半点真心。
唯有哄他、诱他……
楼远钧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江从鱼的额心,两人的鼻息纠缠在一起,彼此都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变得更急促了几分。
江从鱼心乱如麻。
他早就隐约感觉到了,楼远钧对“是不是只给我的”这件事有些执着,却没想到楼远钧会这样明明白白地说出口。
楼远钧在意他是不是只喊他哥哥,在意他是不是只与他裁同样的衣裳,在意他是不是只与他共枕同眠。
楼远钧在意他,他也在意楼远钧。
感情这种东西真是好没道理,明明他们才相识没几个月,却已经齐齐踩到了无底深渊边缘,挣扎着要不要沉沦其中。
江从鱼想起他老师的话,他老师说他迟早在这件事上栽个大跟头,他还觉得自己不会,觉得自己只是喜欢欣赏好看的人,并不会耽于美色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来。
可是他现在不想也不舍得推开楼远钧。
“我才十八岁,”江从鱼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犹豫,“我不知道怎么保护你,不叫你被旁人轻慢,不叫别人觉得你不好。”
他们大魏还是好的,只要不摆到明面上来,倒也没多少人会对此指指点点。
听说北狄首领平时最恨男子与男子相恋,每每发现谁敢做这种事便会勃然大怒,把他们贬为最低贱的奴隶任人欺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是这般对待。
在江从鱼看来,楼远钧虽改变不了自己的出身,但也凭借自己的本事获得了柳师兄他们的认可。
这表明楼远钧是有理想有抱负且有真才实干的人。
江从鱼不想因为他们一时的沉沦让楼远钧遭人非议。
他自己是不在意的,毕竟他是乍然富贵,自己没做什么便得了新皇许下的诸多好处。
若是这些富贵荣华没了,江从鱼虽觉得可惜,但也没到难过的地步。
大不了他回南边去,再也不来京师了!
他现在随便带点什么回去,都够他十年八年的嚼用了,与从前相比可富裕多了。
到那时候他啥活不干逍遥自在,还不羡煞左邻右里?想想都很快活!
总而言之,江从鱼至今还觉得自己是个光脚的,自己是没什么可损失的,所以他更在意楼远钧过去的努力会不会付诸东流。
楼远钧没想到江从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少年人的心事明媚热烈,喜欢你的时候藏都藏不住,不需要你怎么哄诱就会傻乎乎地上钩。
可就是这么单纯直接的人这段时间却一直在挣扎犹豫。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
是为了他。
想靠近是为了他。
想远离也是为了他。
楼远钧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鼻尖缓缓下挪,轻轻地碰上了江从鱼的鼻尖。
他的运气怎么会突然变好了,他还没想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江从鱼就已经把那颗蓬勃炽烈的心捧到他面前问他喜不喜欢、问他想不想要。
楼远钧当然喜欢,当然想要。
可年少轻狂的爱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又怕哪天江从鱼又把它收了回去,到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他每每哄骗到江从鱼快要把心掏出来给他了,他便不再更进一步。
偏偏江从鱼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却是最敏锐的。
他只是稍微那么一退,江从鱼就明白了。
江从鱼也退了,想退回到原处去。
江从鱼在独属于他们的夜晚喊同窗到家里来。
江从鱼改口喊他师兄。
世上怎么会有江从鱼这样的人。
所有的愠怒与挣扎,这一刻都消失了。
楼远钧想,以后江从鱼若是不爱他了,他便放江从鱼走,绝不会伤害江从鱼分毫。
江从鱼想保护他,他也会保护好江从鱼。
“我们不让旁人知道就好。”
楼远钧说道。
“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的缘故,江从鱼莫名觉得“天知地知”这句话听着像是天地为媒,他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燥热。
他有些受不住这种既甜蜜又磨人的煎熬,主动对着楼远钧的嘴唇亲了上去。
江从鱼没亲过人,一点章法都没有,胆子也不够大,舌头一动不敢动,只知用唇去贴楼远钧的唇。
楼远钧知他是应了自己,笑着等江从鱼亲完了才道:“是不是该我了?”
江从鱼心头一跳。
没等他反应过来,楼远钧已经把他的腰攥得更紧,肆无忌惮地亲了上去。他可不是江从鱼那种保守的亲法,而是逼迫着江从鱼张口迎纳他的索求。
江从鱼本以为楼远钧勾诱着自己却不亲近是最磨人的,没想到楼远钧亲起人来更叫他受不了,每次他以为要结束了,楼远钧却只是放他喘一两息便又继续吻下来。
直至江从鱼都快要被亲得站不住了,楼远钧才终于放过了他。
楼远钧垂下眼睫,轻轻亲着江从鱼唇角问:“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没有跟人做过这样的事……”
他语气里有着几分自责。
江从鱼一听楼远钧满含愧疚的话,哪里忍心让他伤心难过,赶忙说道:“没有很过分。”饶是江从鱼心这么大,在这种事上鼓励起人来也有些结巴,“我,我觉得挺好的,我很喜欢。”
楼远钧想轻笑出声,又怕江从鱼窥见自己此刻的愉悦,只好压下喉间的笑意把人抱得更紧:“再亲就要把你嘴巴亲破皮了,剩下两次下次再亲。”
江从鱼还没回过味来,奇怪地问:“为什么还有两次?”
楼远钧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亲着他脸上的酒窝说道:“你喊错了三次,得罚你给我亲三次。”
江从鱼不敢置信:“你怎么这么记仇!”
楼远钧轻笑道:“你让我罚了,我就不记了。”
只是罚亲的话,江从鱼还是可以接受的。
就是楼远钧亲太久了,他觉得都不能算只亲了一下。可楼远钧才是施罚的人,自然是他说怎么算就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