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江从鱼是真的好奇,楼远钧怎么在自己睡觉的地方弄这么个密室。他举着灯走进去,很快就看到满满一架子的……书?

不太像,更像是皇室那些存档文书,江从鱼陪阮遥这个起居郎去整理过,一摞摞地垒在那里。翰林院要修实录的时候,便得从这些故纸堆中翻阅该皇帝在位期间的各类记录,从中择选出需要编整进去内容。

比如阮遥他们写的起居注就是参考资料之一。

江从鱼更疑惑了,楼远钧在密室里放这些东西做什么?还特意整个别人都不知晓的机关!

难道他每天晚上睡不着,喜欢躲在这里偷偷努力?

好哇!

被他逮到了吧!

不好好睡觉的证据!

江从鱼把灯稳稳当当地放到空位上,拿起一份记录翻看起来。

楼远钧也过去拿起了一份。

才看了几行,楼远钧的脸色就变了。

他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这是他让人监视江从鱼的证据。

果然,他完全不信任江从鱼,要命人这样时刻记录江从鱼的一言一行。

明知道这样的做法可能会让江从鱼不高兴,楼远钧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翻了一页,想看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江从鱼都在做什么。

都跟谁在做什么。

这轻微的翻页声让同样被记录中的内容震慑住的江从鱼回过神来,他不敢置信地抽出其他记录一翻,字字句句都是永宁侯如何如何,上头还有挺明显的翻阅痕迹。

这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这里看这些玩意?

江从鱼复杂的目光落在明显被记录内容吸引住的楼远钧。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为啥连他跟谁一起去上厕所都要写出来?他不要面子的吗?

上学的时候与同窗一起去上厕所有什么稀奇的!

难怪楼远钧时不时就像是要把他吃进肚子里似的,原来他们没见面的时候这人都在看这些玩意。

就楼远钧那没事都爱酸一酸的醋坛子性格,江从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人看着这样的记录会是怎么个想法!

眼看楼远钧很有要认真研读下去的劲头,江从鱼赶忙抢走楼远钧手里那份详细写着“某年某月某天永宁侯如何与某人携手同游”的酿醋文学放了回去,说道:“这没什么好看的,你别看了!”

楼远钧把江从鱼抵在堆满文稿的木架前,低眉问:“你不生朕的气吗?”哪怕他不知道普通人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也知道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旁人盯着。

江从鱼有点郁闷地说道:“你早就跟我说过暗里派人跟着我的。”

这件事楼远钧在向他袒露身份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他,所以看到这堆记录时他虽然震惊于楼远钧天天背着他看这玩意,却也不至于太生气。

毕竟楼远钧也是为了保护他。

那时候楼远钧才刚亲政不久,朝野上下还潜藏着不少危险。即便是到了现在,不也有人想借着天灾酿出人祸来吗?

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天子近臣,眼红他的人不知其数,想利用他的人想必也不少,江从鱼不觉得楼远钧派暗卫跟着他只是为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即便真的是监视,只要这样能叫楼远钧心里更踏实些,江从鱼也不甚在意。他本就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是不能叫楼远钧知道的!

楼远钧与江从鱼那澄澈而坚定的双眼对视片刻,环在江从鱼腰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得更紧。

他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一天比一天沦陷得更深。

大抵是在阴暗冷寂之处待太久了,所以在看到这么个明亮温暖的存在便喜欢得不得了,万般渴望将他永永远远留在自己身边。

算起来他才是年长的那个,理当照顾好江从鱼才是,他却总想从江从鱼身上索求更多,恨不得把江从鱼吞进肚子里不让任何人再看他半眼。

他这样过分,江从鱼依然愿意喜欢他,连他冷言冷语说出“以后我们只是君臣关系”之类的话,江从鱼也没有因为伤心难过就从此远离他。

他放下面子哄一哄,江从鱼就立刻原谅他了。

只可惜江从鱼不知道他这人是何等的贪得无厌,江从鱼给得再多他都不知满足,依然贪婪地想要更多。

“师兄你一直都是这么惯着朕的吗?这样可不行,”楼远钧道,“你这样会让朕……想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江从鱼瞠目:“你还想怎么欺负我?”

楼远钧俯身吻上他的唇,趁着他说“欺负我”的时候把舌头探了进去,诱着江从鱼与他唇舌厮缠。

密室之中空间比外面狭窄得多,空气也有些凝滞,江从鱼鼻端是楼远钧熟悉的气息以及书架上的纸墨香气。

旁边的油灯也不知是不是灯油燃尽,突然灭了。

整个密室倏地暗了下去,楼远钧的手攫住他的腰,像是要把他困在这小小的密室之内,叫他永不见天日。江从鱼被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求饶般攥紧楼远钧的衣裳。

楼远钧稍稍离开他的唇片刻,又重新吻了上去。直至江从鱼只能靠着背后的书架才能站稳,他才把唇凑到江从鱼耳后那一小片肌肤上:“朕能在这里咬一口吗?”

这个念头已经盘踞在楼远钧心头已经一个多月了,从睁开眼看到江从鱼的第一天起,他就想……那个咬痕应该由他来留才对。

再不愿意承认都好,早在第一眼看到江从鱼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把目光牢牢锁在他身上,连他耳后那旁人很难注意到痕迹都一下子瞧清楚了。

并且嫉妒得要命。

江从鱼没想到楼远钧会提这么个要求,他感觉到一阵热息喷在自己耳后那薄薄的体肤上,仿佛回到了楼远钧失去记忆前的那个夜晚。

那时楼远钧也是这么缠着他一整夜,最后说想要咬他一口。那一口疼得他眼泪直冒,留下的咬痕却在两三天后就消失了,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现在楼远钧却说要在同一个地方咬他。

江从鱼心里生出个荒谬的念头——

这人不会一醒来就盯着他那咬痕看吧?

江从鱼:。

这就说得通楼远钧那几天为什么总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了,敢情是觉得他“不知检点”。

这家伙以前看到他身上哪里有旧伤痕就爱在上面多咬几口,他大腿内侧被他咬得最多,有时弄得他走路都有点疼。

原来楼远钧这毛病是天生的!

“不能,不许咬。”江从鱼断然拒绝,“被咬很疼,不然换我咬你试试看。”

楼远钧说:“好。”他抓着江从鱼的手往上拉,主动给江从鱼指示该咬的地方,“朕不该让你疼的,还是你来咬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