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酒店房门的自动回弹设置得很重,稍不注意就会发出震天响的关门声。刚离开的两人应是有注意关门时的力度,但还是发出了响亮的一声“嘭”,显得随之而来的安静格外寂寥。
房间里没了别人,正是休息的好时候,然而秦涵却不习惯大白天躺在床上,又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客厅里还堆着不少酒瓶,不方便让人来收拾。最好把空酒瓶藏在柜子里,时不时拿出来一只,让客房部保洁认为是分成好几次喝的,这样就万无一失。
隐藏自己虽然很累,但秦涵已经习惯了,他更不愿意被人背后议论。
双脚对准拖鞋勾了一下,由于人还有些虚,一只脚没能穿上。外面突然响起了房门被刷开的声音,意识到是昨晚摔门离开的那个人,秦涵晃了下神,又脱下穿好的那只拖鞋,背对着卧室门躺回了床上。
不是想装柔弱,只是不想面对那个人,毕竟昨晚什么样的狠话都说了。
脚步声逐渐靠近,在客厅停留了片刻,应是看到酒瓶明白了怎么回事。不一会儿后,卧室门边响起了贺超的声音:“你喝多了?”
冰冷的语气比昨晚离开时好不了多少,仿佛在说就是来看看你死没死。
秦涵没回头,看着落地窗外,语气平平地说:“滚出去。”
身后没了任何声响,但仍能感觉到一道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片刻后,预想当中的脚步声响起了,但并不是远离,而是走到床头,挡住了秦涵看向落地窗外的视线。
“你的秘书好像移情别恋了。”贺超没穿工装,戴着掩人耳目的口罩和棒球帽,是每次来3909幽会时的固定装扮,“刚才离开的时候,他看你弟的眼神跟之前看你一样。”
“你整天闲得没事做吗?”秦涵坐了起来,后背靠在床头,视线移向了另一边,就是不看贺超。
其实不用贺超说,秦涵也发现了这事。
自从知道白昙和崔灼认识后,他对两人的关系就格外关注,因此当看到从崔灼房里出来的人和之前的床伴风格迥然不同,并且身型和白昙无比相似时,他第一反应便是怀疑这人就是白昙。
后面在电梯上故意没事找事,让崔灼要开房出去开,也是为了找机会打量崔灼身边的人。虽然当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但后面一调监控,见那人在自己离开后按下了员工楼层的按钮,一下就都明确了。
崔灼竟然安排人来他身边钓鱼,也真是有够闲的。
所以秦涵哪怕看起来反常也要跟白昙亲昵,就是想告诉他的蠢弟弟:你这手段太低级了。
“我不想跟你吵。”贺超双手插兜,垂眸看着秦涵,“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喝成这样也要逼自己去相亲是吗?”
“不相了,我打算跟家里出柜。”秦涵淡淡道。
冰冷的神情瞬间松动,贺超微愣地看着秦涵,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却听秦涵又说:“带小白回家跟我爸妈摊牌。”
暴风雨再次聚集,刚回暖的双眸骤然冰冻至极点:“你说什么?!”
秦涵没在说气话,他真是这样打算的。
他知道白昙和崔灼关系不一般,但不确定两人具体是什么情况。刚才在医院里,他已经试探出崔灼很在乎白昙,不过这不是重点,他需要知道白昙对自己感觉如何。
故意提到“暗恋”一事,就是想看白昙是否会像之前约会时那样脸红,然而白昙的反应却是尴尬和回避,可以确定的是,就如贺超所说,他的小秘书已经移情别恋了。
那利用价值就变小了。
得加快计划的进程才行。
“如你所愿,我打算出柜。”秦涵终于掀起眼睑,看向了贺超,“你还不满意吗?”
“行,秦涵。”暴风雨之后反倒是极度的平静,贺超的眼里是失望透顶,“我他妈再来找你我就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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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最后几天,白昙感觉自己快忙成狗了。
秦涵处于半休假的状态,许多事都交给了他来处理。虽说能体验一把当总经理的感觉,但老实说事情也太多了。尤其是31号的百岁宴,宾客多达上千人,不仅宴会的流程需要把控,许多客人从外地赶来,房间的调配也不能出问题。
临近元旦酒店本就繁忙,方思源也没能休几天假,又老老实实回了酒店上班。而他回来了两三天,白昙愣是没能抽出时间跟他吃饭,交代“小辣椒”的事也就更无从谈起。
31号是周六,尽管还有一天才进入新的一年,但元旦小长假已从今天开启,青棠也迎来了年末的最后一波,也是年初的第一波高峰期。
秦涵并非甩手掌柜,一大早就在酒店前厅迎接客人,白昙自然跟在左右忙前忙后,光是上午这短短几个小时,就有百岁宴的客人毁坏大厅摆件、影响其他客人使用酒店设施、对宴会座位不满等等,连秦涵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宴会正常开始,两人这才得以回到办公楼层休息。
“小白。”秦涵推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叫住了正要坐到自己工位上的白昙,“跟我进来下。”
以为又是有工作要交代,白昙没有多想,跟着秦涵进了总经理办公室。他反手就想关上敞开的玻璃门,而秦涵却拿起喷壶走到了摆放绿植的那一角,制止了他:“不用关门,随便聊聊。”
心里闪过一丝怪异——秦涵的办公室门很少敞开过,白昙还是把门推回了墙边。
“早上太忙,都忘了浇水了。”秦涵按着喷壶,语气随意,“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总经理不太好当。”白昙说。尽管他已经不爱慕秦涵了,但秦涵的工作能力还是很让他钦佩。
秦涵笑了笑,面露无奈:“是不好当。”
白昙也不确定这是要找他聊什么,只能顺着话题往下说:“等秦总你调回总部,事情应该不会这么杂了。”
“工作都还好。”秦涵放下了喷壶,倚到办公桌上,环抱着双手说,“家里的压力才是最头疼的。”
“是因为相亲吗?”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前几天在医院里白昙主动提到了这事,但秦涵把话题岔开了。现在却主动提起,也不知到底是想说什么。
“你今年多大,二十四吗?”秦涵问。
白昙点了点头:“过完年二十五。”
“你现在还年轻,家里不会管你感情的事。”秦涵说,“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快三十的时候,你家里也会让你娶妻生子?”
白昙还真没想过。但就算秦涵这么说,他也没什么紧迫感,因为正如秦涵所说,他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
“以后的事,”白昙不想显得自己听不进前辈的话,斟酌着语气说,“现在也说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