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武举之后。
朝廷查清[闲谈]事件乃是杜撰, 礼部尚书被轻拿轻放,还是待在现在的位子上。
崇昭帝只罚了他三月俸禄,勒令他静思己过, 往后断不可在特殊时期与旁人私交过密。
三皇子被敲打了一番,最近在朝堂上低调了很多。
武举的成绩出来后,文试武试的成绩一合计, 夏赴阳夺了武举的探花郎——还是文试差了一些。
武举倒是没有跨马游街的热闹事, 一场青鳞宴之后, 就开始则选授官, 或者是从军之地。
夏赴阳的名次, 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从军自由, 他选了湘河去当守军小将领,湘河位于南方的偏僻之地。
临近出发前,曲渡边、奚子行给他准备了一场送别宴。
这次还是在如意楼里,他们经常相聚的雅间内。
只不过菜不是如意楼的菜,一部分是曲渡边从停凤舅舅那里拿来的, 一部分是奚子行准备的。
曲渡边还带来了一壶酒——他曾经答应过夏赴阳, 给他一壶好酒。
大周现如今存在的酿酒技术,停留在‘酒糟’的阶段,谷物蒸馏技术没有发展起来, 没有蒸馏,发酵到一定程度后, 酒糟就会停止发酵。
现在的酒精度数最高也不过二十来度。
模拟器给的他酒甑的图纸, 但是没有说是何种材质, 木头的、铁的、铜的, 他研究了好几种,才感觉铜造酒甑蒸馏出来的酒, 是最可以汇聚香味儿的。
然后拜托在工部的谢静山舅舅,帮他正式打了一个小型的铜制酒甑。
但是因为蒸馏后,酒劲儿太冲,他分装成了两坛,陈了两年,今日才端上来一坛。
他没喝过太烈的酒,因为太烈的伤嗓子,他上辈子还得唱歌,只爱喝点度数低的。
但曲渡边估摸着这酒得有六十度以上。
夏赴阳早就迫不及待打开了,一股浓郁的酒香四散开来:“嚯,你把酒糟滤掉了,都是清酒。”
奚子行闻了闻:“这酒闻起来好香好烈。”
说完,他瞅了曲渡边一眼。
曲渡边捧着温水喝,撇嘴:“别防着我,我可不喝,我只爱甜甜的果酒。”
夏赴阳哈哈一笑,迫不及待:“我尝尝。”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酒下肚,火烧刀子的感觉一路从嗓子眼滑向腹中,浑身都热了起来,他精神一振:“好够劲儿!”
“如果此酒运送到北疆,寒冬腊月之时,将士们可暖矣!”
奚子行:“怕是不好得吧。”
“嗯,酿制步骤更繁琐了,而且工具也需要花钱锻造,”曲渡边,“而且此酒传出去,对现有的酒户、酒行是很大的冲击,就算是要推广开,也得好好规划才是。”
酿酒,一不小心发酵不到位,喝下去是要出人命的,所以酒并非家家户户都可以酿制售卖,你要不就自己酿一点,自己家人喝,那没问题。
酒户,就是大周官方允许的可以酿酒的人家。
老百姓的生存生计,一点一滴都要细心计较,上层的一个改变或者政策下来,看着是不起眼的砂砾,落到下面,对有些人来说就成了一座大山。
夏赴阳:“我倒是没想那么多。”
奚子行:“小七说的是对的。你打算怎么做?”
曲渡边:“到时候再说。”
纯献给老登的话,老登极有可能一分钱都不给他,就赏点金子珠宝之类,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先喝先喝,尝尝小舅舅做的菜,很不错的!”
“来来来。”
夏赴阳给奚子行倒了一杯后,就舍不得给了,宝贝似的把那坛酒放在手边。
这么些年,徐停凤的厨艺进步了多少,卖相就退步了多少。
好在他们三个都知道,吃得还蛮香。
夏赴阳得意道:“还是咱舅疼我,知道我要走了,特意备了一桌菜。”
曲渡边:“啊对,他疼你。”
奚子行:“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选了去湘河那边当将领。”
湘河在镇南关的东边约莫一百里处,也算是和南宁的交界,水患蚊虫都较多,环境虽然挺好,但作为守军的话,就比较困苦了。
曲渡边:“镇南关将领多,他去了不一定能出头,湘河交界和南宁也有摩擦,能锻炼人,还能长进。”
夏赴阳:“嗯,军中还是要靠军功和能力说话,”他挑眉道,“我可是以正七品致果校尉的身份去的,换了旁的安逸的地方,哪里会有这么高的官位给我封?”
一上来便是正七品的武官可不多。
“哈哈哈好,敬我们的致果校尉一杯,”曲渡边举杯,“来,希望你早日升官,早日成为戍守一方的大将军!”
奚子行:“希望等我春闱那年,你已经是大将军了。”
夏赴阳毫不谦虚:“一定!甚至更早。”
三人举杯饮尽。
一秒后,奚子行被酒辣出来了眼泪,迅速上脸,斯哈斯哈的不停往嘴巴里塞菜。
曲渡边喝的是水,乐得看笑话。
他说:“湘河附近,是周太妃的故乡,我听她说过,湘河的景色很美,人也淳朴,桑葚尤其甜美。你到了地方,可以尝尝桑葚酒。”
夏赴阳:“要是好喝,我给你们寄过来一些。”
曲渡边调侃:“多寄些,我好分出去做人情。”
到了夏赴阳离京的那天。
王氏给他准备了一个大包袱。
随行的还要一同要去南方入军的同窗。
王氏:“此去路途遥远,或许两三年都不会回家。我儿万万当心。”
夏赴阳:“娘亲放心。”
王氏叹气,轻声说:“其实你去北疆才是最好的,有你父亲照拂,免去很多苦楚。”
夏赴阳认真说:“我心中已有选择,往后和父亲或许并非同路。”
自己打拼出来的军功,才是实力依仗,他总得成长起来,才有足够的资格在京城这片权力场中立足。
往后就算七皇子没有争位的意思,他也能以朋友的身份帮些忙。
王氏点头:“既然如此,娘从此不再多说,只盼你冷时添衣,饿时加餐。”
夏赴阳:“儿子晓得。”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他拜别母亲,翻身上马,背着行囊再没回头,坚定地奔赴了自己选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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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渡边和徐停凤商量完毕。
当天下午,就启了第二坛酒,去找崇昭帝。
“父皇,你尝尝。”
崇昭帝浅尝一口,被刺激的一激灵,那股挥之不去的困意也消失了:“这酒?”
曲渡边得意道:“有人孝敬我的。”
崇昭帝好笑道:“孝敬你?”
曲渡边:“对啊,我常常去如意楼么,还经常去逛书坊,有个书坊的老板,就给了我一坛酒,说是好东西,我喝不了的话还可以给家里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