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归园田居4

【从写景转下,是这样几句:“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无和有,是一句对偶。无尘杂,就是说没有尘俗杂事;虚室,就是静室。

很明显,这个“尘杂”是在cue他自己做官的时候。既然做官肯定有很多杂事吧,还有讨厌的应酬,看着就不爽的上司……如今可算是都摆脱了,在虚静的居所里生活得很悠闲,而且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

【所以最后他说,“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樊笼”,恰好照应了开头的“尘网”,都是指世俗官场,“自然”,既是指自然环境,又是指顺应本性真、无所扭曲的天性。

樊笼与自然,既是官场和田园的对比,也是现实与理想的冲突,他挣脱了樊笼,就代表逃离了官场,超脱了现实。】

【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因为“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完美闭环。读到这里,我们不禁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终于做回自己了。】

楚棠的声音欢快,水镜下的陶渊明却忽然垂眸,染上沟壑的脸上神情莫测。

颜延之以为他是想到了当年出仕的旧事心情不乐,当即出言宽慰道:“前事已矣,兄长如今困顿,但如水镜所说,到底做回自己,志节犹存,不像小弟……”

他欲言又止,陶渊明也知道他心中苦闷,劝慰道:“延之,我素来欣赏你的才华,也知你正直真诚,屈身伪朝,实非本愿。但延之,如今邦无道,时局浑浊,官场险恶,你一定要听我一劝,韬光养晦,保全自身,否则将祸及性命,身名俱灭。”

自东汉党锢之祸以来,文人卷入政治风云,死者不计其数,刘裕变节夺权,尤其是好相与的?他真的不希望好友卷入其中,落得个满目苍凉的下场。

颜延之看着他满脸严肃的样子,郑重地点点头:“兄长所言,延之一定谨记。”

他在心里轻叹,兄长虽然归隐,但依然洞达事实,自己此次被外放始安,又何尝不是有性命之危?兄长此番言辞恳切相劝,便是一片拳拳爱惜之心,此中情谊如何不令人感动?

他在心里下定决心,此去始安,一定谨言慎行,远离纷争。

唐朝。

王绩饮尽杯中酒,低声道:“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陶公以退隐保留本真,自是第一流人物。”

王维也起了些遐思:“我虽对陶潜愧于家中妇子一事不敢苟同,但他归田守拙,不与世同,桃源之想更是令人神往啊!”

刘氏笑了:“相公也想要归隐么?”

王维笑着摇摇头:“如今四海升平河清海晏,正是大展宏图之时,退隐岂是君子所为?我是想以后致仕,也寻一处田园山泽,以近自然,养足天性。”

届时兼济之志已成,携妻归隐,岂非乐事?

成都,杜甫草堂。

杜甫在院中独坐,日前他在友人的帮助下结庐浣花溪边,免于颠沛之苦,蜀中天府,自有安乐,聊慰他漂泊之怀,他此时的境地,倒也有些“归园田居”的意思了。

此时,听罢水镜中的话,他没有立即言语,隔了一会儿,这才轻轻叹道:“所谓做回自己,也不只在一个拙字。”

晋宋易代,陶渊明身处其中,焉能没有感怀?

【下面我们来总结一下知识点。在这首诗中,陶渊明的性格可用一个“拙”字概括,“拙”是他的天性,借诗歌的开头几句点出,其后他也选择了“守拙”,即归隐田园。

注意羁鸟、池鱼、尘网、樊笼几句,都用到了比喻的手法,而中、后几句写景,纯用白描,动静、远近结合,理解性默写可能考到,而写法的考点则是放在诗歌鉴赏里面,大家要灵活运用。】

不知道第几次提到考点了,李世民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这后辈说的考试,和我们的科考是一般么?”

贞观君臣这几日一直在商讨科考事宜,房玄龄也注意到这一点,回话道:

“考试者,选拔人才之用,这一点倒是不必见疑,只是臣原本以为后世是考察作诗,可听水镜说法,似乎考的是解诗,解诗与从政能力有何相关?”

他们的陛下文采不错,他们这一干文臣自然也有解诗的能力,但解诗对从政来说,并不是一个必须啊!君不见以诗从政都是周代的故事了,秦以降所用渐少,后世怎会如此重视,专门考察?

【对诗意有一个基本了解之后,我们还需要考虑一个问题,课文将它与曹操的《短歌行》编在一起,曹操进去,渊明避世,曹操以天下为任,哪怕“老骥伏枥”,亦是“志在千里”,陶渊明却选择归隐田园,该怎样看待他的归隐呢?】

颜延之从郁悒中回过神来,听到这话只觉莫名其妙,高声道:“兄长归隐自是高义之举!”

当然他说得在大声楚棠也听不见,她继续cue流程:

【所谓“端居耻圣明”,换句话说,陶渊明选择归隐的行为是不是反映了一种消极的人生态度?】

“荒唐!陶潜是义士,这问题是折辱!”

王绩坐不住了,他归隐田园便是效仿陶渊明,若陶渊明是消极避世,他是什么?

王维也摇摇头:“虽然不是很认同的他的行为,但陶潜品性自是无可置疑,楚姑娘怎会有此一问?”

苏轼难得没有笑:“先生高士,岂可用消极一词来评判,曹孟德纵有天下归心之志,然而失节于汉,怎么及得上陶公高义?!”

很明显,苏轼破防了。偶像的人格都被侮辱了,这绝对不能忍。他无师自通开启拉踩大法,连带着对前面提到的曹操都没有好脸色。

未央宫。

刘彻一脸淡定地开始看戏,很明显后世之人对这个陶渊明非常推崇,那么有此一问不过是寻个由头为后面张本,这种话术他当皇帝都用烂了,欲扬先抑,欲抑先扬,都是套路。

董仲舒学习儒家经典,又担任授业之师,倒是对这个问法报以会心一笑,夫子有言,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循循善诱,方是为师之道。

只能说,这波还是众位诗人代入感太强了,以至于被情感蒙蔽双眼,倒不及其他局外人清醒。

【我们知道,评价一个人要有综合视角。关于陶渊明,我们很容易给他打上一个隐士的标签,这样当然方便,尤其是在应试教育之下。

但“打标签”意味着陷入定势,如无意外不会再特意去了解,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虽然学过不少陶渊明的诗,但他对我们来说仍然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曹操对这个“综合视角”的提法十分欣赏:“以点观人,其人不全,对一个人的评价怎么能以偏概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