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两位牛人(第2/3页)

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为物理学设立的奖金也是“何育杰教授物理学纪念奖金”。

总之这两位都是蔡元培执掌北大时的得力干将,是北大物理与数学两系“开国元勋”级别的人物。

如果北大评个“建校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他们两位肯定可以上榜。

所以李谕当然知道他们,于是同二人分别握手,愉快道:“幸会幸会!”

冯祖荀却说:“该说幸会的是我们,能与先生一起应试大学堂,才是人生一大幸事!”

何育杰也说:“对啊!我们是因为李谕先生才来应考大学堂,能与您在一起学习西学,想想就让人期待!”

李谕笑道:“那也得先考上。”

冯祖荀自信道:“先生自然没有问题,我想我们也不会落榜。”

“好!那我们就相约在北……京师大学堂!”

何育杰显然现在就很迫不及待,他说:“还什么相不相约的!相逢不如偶遇,既然今天碰见李谕先生了,何不一起去畅饮三杯?”

冯祖荀听后非常赞同:“我也正有此意!不知李谕先生意下如何?”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李谕笑道,“俺也一样”

冯祖荀一听这话,道:“莫非李谕先生祖籍山东?”

李谕再次用山东话说:“对,俺就是山东哩。”

冯祖荀被他这句方言一下逗乐了,“既如此,正好东华门外开了家新的山东馆子东兴楼,听说刚开业就声称要做全北京最好的八大鲁菜饭庄之首,咱们就去他家看看到底正不正宗。”

李谕来了兴致:“好,一起去捧捧场。”

“买布八大祥、吃饭八大楼”,清末民初时北京的饭店,民间最为称道的,就是“八大楼”。

这八个著名饭庄,七个都是经营的山东菜,店家伙计也几乎都是山东人。而其中八大楼之首,便是眼前的东兴楼。

东兴楼今年刚刚营业,位置在皇宫东华门外。皇城根下,位置绝佳,年初刚开业时就造的声势极大,当时东华门大街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据说东兴楼的两位东家一个是宫里的,一个是放印子钱(也就是高利贷)的大财主,两人共同出资三万两建设了东兴楼。

但运营的领东(即总经理)则是安树塘,把东兴楼做大做强的也正是此人。

历来赶考的仕子都喜欢聚在酒楼高谈阔论,说不定万一就能结交上未来的当朝权贵。

三人刚到东兴楼门口,冯祖荀又朝着人群喊过了一声:“老吴,来这,一起一起!”

过来的是个差不多30岁的中年人,现在考大学堂的人年龄普遍偏大,何育杰只有20岁,已经属于年龄较小的。

大家对三四十岁还在考大学的现象也压根见怪不怪,毕竟范进五十多岁才中举不是。

冯祖荀对李谕道:“他叫吴景濂,祖上名气大得很,你猜是谁?”

李谕想了想:“姓吴?吴敬梓?”

冯祖荀摇了摇头。

李谕心中想起一个名字:“该不会是?”

冯祖荀笑道:“对,就是吴三桂!”

三藩事败后,吴氏一族被迁回原籍,投于下五旗,充作了站丁。经过了两百多年才慢慢又经营成了当地富户,也算是可以了,毕竟吴三桂当年干得可是诛九族的造反买卖,没有赶尽杀绝已经非常难得。

吴景濂走过来道:“冯兄弟、何兄弟!”

冯祖荀也给他介绍了李谕:“快认识认识,他就是这段时间报纸头版的常客李谕。”

吴景濂讶道:“李谕?这么看,还真和报纸上的照片有点像。实在没想到能在这见着个大名人。”

吴景濂日后在民国政坛是位举足轻重的人物,曾经四次出任国会议长。

但是由于吴家的“不光彩”过往,吴景濂现在并没有敢报考京师大学堂仕学馆,而是报考了师范馆。

吴景濂标志性的两抹胡子,和照片上也挺像。

李谕说:“我也没想到吴先生来考大学堂。”

吴景濂21岁就中了举人,几年前又进入国子监成为了一名贡生。

吴景濂道:“我那举人没用,当不了什么官。”

冯祖荀邀请道:“反正大家都是应考生,一起吃饭吧。”

“承蒙相邀。”吴景濂抱拳道。

几人在一处空桌旁落座,店小二立刻端着茶跑了过来,“几位客官吃点啥?”

冯祖荀说:“李先生,您是山东人,山东菜您熟,看着点几样吧。”

李谕看了看柜子上挂的几个牌子,“我可真就随便点了,你们有什么忌口?”

“李先生随便点!哪有什么忌口,我们在京城也不是呆了一天两天。”何育杰道。

“那好,小二,”李谕指着牌子说,“就要油焖大虾、九转肥肠、酱汁鲤鱼、酱爆鸡丁、干煎桂鱼和芙蓉干贝。”

“好来,客官,您可真是行家啊,”小二给几人倒上茶,“您几位稍等……”

李谕刚要喝一口茶,听到后面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呵!什么行家,几个穷破书生罢了!小二,你给我们这桌上燕尾鱼翅、云片熊掌、葱烧海参、还有锅塌鲍鱼盒。”

李谕侧眼一看,几个衣着华丽的人在旁边桌子坐下,看样子应该是参加仕学馆考试的应考生。

吴景濂是有脾气的,眉头一皱:“以后大家都是同窗,没必要这么说话吧。”

刚才讲话的仕学馆应考生叫做林炳华,他不屑道:“师范馆,呵,以后不过是要当个教书匠,也配做我林某人的同窗?真不知道大学堂为什么会有这种专业,实乃浪费资源。”

冯祖荀也听不下去:“话不能这么说,教育乃国之大计,怎么能说浪费资源。”

林炳华喝了口茶水:“要去当小学堂教习,真笑死人!当个小私塾先生还需要来大学堂读书?穷酸秀才都能当得!这不是浪费资源是什么?”

冯祖荀道:“阁下莫非对大学堂的章程也有意见?入学去留可是张大人亲自制定并呈报朝廷。”

“少拿这些唬我!章程我自然看过,但是大学堂就该有大学堂的样子。搞成这样,实在办得无聊无趣也无有用处。”林炳华讥讽道。

像林炳华一类的人很常见,李谕并不奇怪,随口问:“既如此,你又为何来应试?”

“我?”林炳华哈哈一笑,“我不过是来试试!本人已经是朝廷从六品命官,如果对仕途有利,上个大学堂也就上了。要是没什么用,也就没必要上。”

见他竟然对京师大学堂看得如此随便,冯祖荀立刻反唇相讥:“那你还是别上了。”

林炳华眉毛一竖,“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