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9.Premonition-06
俞远光只以为自己路过吃了个瓜,根本没有把自己目睹的女主角闵靖与另一个女人的争吵放在心上。
在正式进组之前,驻场编剧还有很多活儿要忙,对身为I人的俞远光而言,也是相当痛苦的一段时间。
他要频繁地和总编剧、导演、执行、场务等人沟通,一天十七八个电话和数不清的群文件,还经常要开碰头会,会议后通常意味着连夜修改剧本,第二天再开会、再修改,如此循环。
俞远光一忙起来脑子里就只剩下工作了,根本就没时间继续他的小说创作,也忘了要带新文细纲给柳弈看一看的计划。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
2月20日,周一。
俞远光今天再度拿着他负责的又改过细节的那一部分剧本去参加碰头会。
今天要跟诸位编剧扯皮的是剧组的执行。
他和他的团队要根据剧本的描写敲定细节。
比如剧本里简简单单的一句【女主妹妹拿出一妆奁的珠翠在女主面前炫耀】,那所谓的妆奁是个什么规格、里面要准备什么会影响后续剧情的必需品等等,琐碎但又必须提前准备好,不然等开机了那可就要手忙脚乱了。
会议从早上一直折腾到下午三点还没有要结束的样子。中途休息时,俞远光一脸电量耗尽的模样从会议室里飘出来时,只觉自己头重脚轻,似乎有点低血糖了。
他实在没力气走到写字楼外买东西吃,又不想开口请别人帮忙,甚至懒得点开外卖软件等送餐,于是决定到茶水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不行他至少还可以蹭一杯速溶拿铁或者奶茶提提血糖。
茶水间在靠近楼梯转角处的一个隐秘的角落,俞远光照例迷路了三分钟,在楼道里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才找到那个拐角。
然而他刚刚一个拐弯,就看到狭窄的茶水间里已经挤了四个人了。
那四人都是剧组里的年轻小姑娘,其中一个正是他手下带的一个新人编剧。
四人似乎趁着休息的间隙躲在茶水间里摸鱼,一边磨磨蹭蹭地泡奶茶泡咖啡,一边兴高采烈地聊着八卦,似乎根本没有发现他们身后不到五米处忽然冒出来了一个俞远光。
“是吗?居然这样啊!看不出来哎!”
他带的新人编剧发出了一声压抑但明显忍不住惊诧的低呼:“我还以为她人挺好的,原来也会耍大牌吗?”
“哎,其实吧,有句讲句啦,闵靖的性格还是可以的。”
回答新人编剧的是四个女孩里最有大姐大气场的,俞远光隐约记得她好像是个化妆师和造型师。
姑娘的措辞比较客观:
“她平常都挺好说话的,虽然化妆时比较有自己的想法吧,不过都会好好的跟我们沟通,有时候对妆容不满意也会耐心地等我们调整……”
她顿了顿:
“不过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吃了枪药还是姨妈来了,看着心情忒不好,小月给她修眉毛的时候说刮出血了,直接就推了小月一把!那样子啊,可凶了,我在旁边都吓了一跳呢!”
……哦对哦,这两天好像是要拍照呢。
俞远光低头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日期,才模糊地想起了这件事。
为了配合开机宣传,演员们要拍几套照片用来当物料和海报素材,这几天会分批陆续来进行化妆和拍摄,场地就安排在楼上的一间摄影工作室里。
听几位女孩的对话,看来闵靖的拍摄行程安排在了今天,只是心情不太好,惹了工作人员的不满,这会儿正在背后悄悄吐槽她耍大牌。
“我听她助理说,闵大小姐心情不好已经有好几天了,最近完全不在状态呢!”
另一个女孩轻轻笑了两声:“该不会是失恋了吧?”
“哎呦,没听说过闵靖有绯闻啊!”
新人编剧语气里透着听八卦时特有的兴奋:
“再说了,她可是闵家的独女哎,金汤匙啊!娶了她至少可以少奋斗三十年吧?而且又长得那么漂亮,要是追到她了,哪个男人肯撒手啊!”
“对,光是闵家独生女这条件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化妆师也同意:“加上又是个美女,真是……人比人得死啊!”
“不过啊,说到闵靖的那张脸,我听说啊……”
一个女孩顺着话题发散,刚刚起了个头,又意识到自己这个话题比较敏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与三个好姐妹凑到一起低声嘀咕起来。
俞远光站得有些远,只能勉强听到“整容”、“留疤”之类的零星两三个关键字。
他意识到自己无意间似乎又吃了一回瓜,还正好又是关于闵靖的。
……看来没法进去泡咖啡或者奶茶了。
俞远光转身,拖着因为饥渴而愈发沉重的步子挪向电梯间,决定到楼下便利店买点儿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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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4日,星期五。
早上十点四十五分。
柳弈带着江晓原,以及年轻的女法医沈青竹,来到明桂街26号楼的门口。
他们是来出现场的。
明桂街位于鑫海市六个老城区之一,属于在老城区的范围里也算没经过改造的老破小的类型。
虽不是城中村,但柳弈他们眼前的这栋九层高的建筑物足有三十年的楼龄,至今没有加装电梯,连房屋结构都是现在几乎只能在八十年代的时代剧的取景里看到的——中间一个带着开放式楼梯的天井,四周被“回”字形走廊包围的筒子楼的样式。
“各位法医同志,这边呢。”
负责该片区的民警们早就在出事的单元楼前拉好了警戒线,就等着他们到场了,远远看到法研所的外勤车停下来,就一直朝着车子的方向招手。
“是个什么情况?”
柳弈简单与民警打过招呼后,直接向领头的警官询问道。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八点多,我们接到报警,说在八楼809号房有人死了。”
说到这里,民警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神色中带了明显的不适,“而且吧,看着死了得有段时间了。”
“哦?死者是男性还是女性?”
柳弈问:“死了多久了?”
“是个女的,年纪三四十岁的样子吧。”
民警一边带着他们爬楼梯,一边回答:
“至于死了多久,这方面我们没什么经验,实在说不太上来……不过闻着那味道应该得有三五天了吧。”
警官给出了一个十分笼统的答案。
一听说“闻着味道”,跟在老板身后的江晓原同学很不谨慎地做了个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
这时,他听到柳弈又问:
“现场情况怎么样?”
“唉!”
民警摇了摇头,似有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描述,只能以一声长叹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