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9.Premonition-63(正文完)
孔语琪每回开口哭喊,头顶的细碎粉末便会掉落在她的脸上,劈头盖脸把她呛个半死。
但饶是如此,幽闭和窒息的恐惧几乎让这个心志异常坚定、心肠也分外狠毒的女子完全崩溃了,她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发出近似于哀嚎的求救,也不知到底指望谁能救她。
那针孔摄像头虽然带夜视功能,但仅凭其模糊的分辨率根本不足以让人看清那不断下落的细碎粉状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不过不管那是什么,就冲它们掉落的速度,不待这个空间里的氧气耗尽,这些东西就能将女明星给埋起来了。
“我们已经在附近找人了。”
副队长回头又狠狠地瞪了曾得韬一眼:
“可那货把人藏得太严实了,警犬追到半路就嗅不着味儿了!”
“原来如此……
粉状物的下落速度很快,就在两人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它们便已“淹”到了镜头可视的范围内,眼看着就要没过她的胸口了。
柳弈下意识地瞥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
——十一点三十五分,距离最后期限还有二十五分钟。
“没时间了!”
柳弈一扭头,两步走到曾得韬面前,手电筒一抬,光柱便直接照在了绑匪身上。
曾得韬被晃得一眯眼睛,吓了一跳:“你、你干什么!?”
柳弈没有说话,只蹲下来,凑近了仔细地研究曾得韬的衣服。
曾得韬穿了一件很耐造的黑色袍子,乍看之下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手电的光往上面一照,大颗的灰尘、干掉的泥巴、不知何时蹭上去的枯枝败叶便统统显了形。
“你的手,伸出来!”
柳弈命令道。
曾得韬先是一愣,随即目露凶光,没被手铐铐住的那只手猝然往前一伸,五指成爪便要往柳弈脸上招呼,誓要让他一张俊脸来个花开富贵。
副队长眼疾手快,一把钳住了曾得韬的手。
——开玩笑,要真让小戚同志的家属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犯人抓伤了,他脸面何存!
曾得韬发出了一声惨叫。
情急之下,副队长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留,铁箍一样的手几乎要捏碎他的腕骨。
“你们要干什么!!?”
曾得韬一边尖叫一边挣扎,大声喊道:“放手!放手啊!”
柳弈压根儿不管曾得韬的反应,对副队长说道:“帮我把他的手指掰开!”
曾得韬闻言,挣扎得更厉害了。
然而几个警官已经压人的压人,抓手的抓手,极其粗鲁且强硬地将他的五根指头生生掰了开来。
柳弈则打开自己的检验箱,取了一根牙签大小的小竹签子,将嵌在曾得韬的五指甲缝里的异物刮到了白瓷板上。
“黑色的泥巴、黄色的细沙子……还有这一丁点儿……应该是青苔。”
他用竹签子的尖端拨弄着白瓷板上那些脏兮兮的恶心污垢,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现场的刑警们。
“柳主任,谢了!”
副队长说着,打开了对讲机,对散在外头找人的诸位警官大声道:
“嫌犯最近去过有泥巴和沙子的地方!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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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点四十二分。
得到指示的警官们四散开来,在警犬嗅出的范围内搜寻与泥巴和沙子有关,又可以藏人的可疑区域。
这附近以前是个很典型的郊区农村,规划十分凌乱,现在即便村民们都搬走了,留下的荒村仍然到处是生活的痕迹。
有警官很快在距离抓到曾得韬的地下室约两百米的一间农庄旁发现了一个沙池。
沙池长约两米、宽约一米半,估计是农村自家建房修屋时用来囤放和搅拌建筑材料的地方。
这个沙池坑挖得挺深,里面的沙子经过好几年的日晒雨淋,不少已经结成了块,有警官试着用一根长木杆子往下戳了戳,杆子插进去一米有余仍然没够着池底。
就这个深度,藏一个装了人的木桶或是别的什么容器妥妥儿够了。
众人当即不敢耽搁,几位警官分散开来,在沙池各处用竹杆或是别的什么长条状物探索,而其他人则继续在附近搜寻别的有土有沙的地方。
与此同时,地下室里,电脑屏幕中的“直播”仍在继续。
那应该是沙子的细碎粉末已经彻底淹没了摄像头,屏幕上仅剩一片毫无意义的灰黑色,唯有透过沙子传来的,孔语琪愈发虚弱到几近呜咽的悲鸣和断断续续的求救声表明,女明星还活着,却已然命悬一线了。
副队长心焦得要命,却也只能干等着,每隔一两分钟就问一句:“怎么样,找着了没有?”
然而每一次收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副队,沙池我们搜遍了,没有啊!】
终于,五分钟后,他听到了一个令他失望万分的回答。
而此时,戚山雨和林郁清正在被曾得韬占据的废屋后方,正在搜寻任何类似的可疑地点。
这里以前应该是隔壁邻居家的后院,只是经年累月之下,院墙已经倒塌了,到处断壁颓垣、杂草丛生,在黑暗中行走的感觉简直就跟扫雷差不多,永远都不知道会不会被隐藏在荒草中的障碍物绊倒。
“这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啊!”
林郁清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感觉胳膊一疼,伸手一摸才发现,原来是小臂被灌木枝条上的尖刺给刮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他根本顾不得这点小伤口,低头瞅了一眼手表,愈发心焦了。
“就没有别的线索了吗!”
虽然以孔语琪犯下的罪行,即便被救出来后,日后也定要是要重判的。
但他们身为警察,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救人。
哪怕对方是个杀过人的凶手,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警察面前。
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十二点只剩不到十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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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子几乎完全将孔语琪的容身空间填满,她的求救声愈发遥远,伴随着不间断的呛咳和呜咽,含糊得几不可闻。
地下室安静得落针可闻。
没有人说话。
警官们全都死死地紧盯着灰黑的屏幕,竖起耳朵试图从中捕捉到姑娘含糊的求救,以确定人质还活着。
柳弈同样焦急。
可现在他什么也忙也帮不上。
——曾得韬到底把人质藏到哪里去了!?
就在这么想着的同时,他下意识地朝角落里那个患有垂体功能异常发育不良症的青年瞥了一眼。
曾得韬低垂着头,没有头套遮掩的大半张脸藏在补光灯照不到的阴影中。
然而柳弈却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翘起,明显是在偷笑。
——他在笑什么?
柳弈心头猛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