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宋时桉本以为自己会失眠, 彻夜睁眼到天亮。
然而他烧得晕晕乎乎的,又喝了带助眠功效的汤药,最关键的是姜椿身上暖呼呼的, 窝在她怀里说不出的惬意。
没一会子, 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姜椿准时在寅时(凌晨3点)睁眼。
因为下雨的缘故,她家已经三日没摆摊了。
原本今儿得杀猪的, 虽然路上还有些泥泞,推着独轮车的话依旧行使艰难, 但区区一百多斤猪肉, 她人肉背过去也轻松。
偏宋时桉病了,姜河这个大老粗又不是个会照顾人的, 她实在不放心, 索性今儿再歇息一日。
她本想抬手, 用手背试一下宋时桉的额头, 看他还烧不烧。
结果抬了一下,又抬了一下,手臂硬是没抬起来。
宋时桉素日睡姿很好,笔直地平躺在炕上,两手在小腹处交叠, 基本就是怎么睡下的怎么醒来,连翻身都很少。
结果这会儿可好, 跟只八爪鱼似的缠在自己身上, 她手脚被他困缚了个结实,半点都动弹不得。
如果用蛮力将胳膊拽出来的话,必然会惊醒他, 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应该是有些退烧了, 至少现在他的身子不像昨夜那般滚烫了。
自己昨晚抱着他,就跟抱着只装满开水的热水袋似的,好悬没把她烫秃噜皮。
果然美人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姜椿在心里好一番吐槽,吐槽着吐槽着,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宋时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虽然姜椿已经扯了厚实的粗布窗帘回来,但还没抽出空来包边,所以现在窗户上挂的依旧是易透光的麻布窗帘。
此时外头天已蒙蒙亮,透过窗户映照进来的光,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睡在姜椿的被窝里。
而且是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势睡在她的被窝里。
他一手挂在她的脖颈上,一手搂着她的腰肢,脸蛋埋在她的两只柔软中间,一颗粉葡堪堪就在嘴边,仿佛他只要张嘴,就能轻易将其吞食一般。
两条腿也不遑多让,一条伸到了伸到了她膝弯下头。
另一条曲起来,膝盖抵住她的大腿,小腿则挤进她两条小腿中间,与她两条小腿紧紧贴在一起。
最要命的是,两人身上都没着寸缕,就这么光着楼抱在一起……
他晃了晃尚有些发木的脑袋,拧眉思索了好一会子,昨儿的记忆才一点点浮现在脑子里。
然后就有些不知该说甚好了。
感动自然是感动的,她踩着泥泞跑去镇上给自己抓药,辛苦熬药并服侍自己喝下去。
又用冷水浸湿布巾替自己敷额头,因自己烧得太厉害了,两刻钟就换水重浸一次。
夜里见自己不但不退烧,还害冷起来,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她又将自己抱进她的被窝,用她自己身子温暖自己。
毫不夸张地说,这世上九成九男子的妻子都做不到她这个地步。
但要说她没有私心,他也是不信的。
自己害冷这事儿,她分明有旁的解决办法,譬如给自己被子上多盖几件棉袄,然后半夜爬起来再烧一回炕。
她却连让自己选择都不让,直接将自己抱进她的被窝,然后扒干净了两人的衣裳……
这家伙还真是甚时候都忘不了占自己便宜这茬!
他心绪那叫一个复杂。
就在这时,正睡着的姜椿突然想要翻个身,翻了一下,又翻了一下,竟然没翻动。
她迷糊睁开眼,就见模糊的光亮里,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绝美凤眼正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
姜椿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之所以翻不动身,乃是因为身上缠着他这只八爪鱼。
宋时桉见她突然睁眼,立时垂眼,不敢看她的目光,脸蛋直接红透了。
垂眼后,从棉被缝隙里瞧见两人的模样,他手忙脚乱地松开她,努力往后咕蛹,试图跟她拉开距离。
然而单人被子本就不够宽敞,哪经得住他这么咕蛹?
没咕蛹几下,他的一只臀部就从被子底下露了出来。
姜椿没憋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她伸手过去,迅速揩了一把油,笑道:“夫君把臀部探出去做什么?”
宋时桉这才发现自己犯了顾头不顾腚的错误,连忙又咕蛹回来,将自己完全藏进被子里。
但这样一来,他身子又难免与姜椿的身子贴到一起。
宋时桉:“……”
所以自己这是折腾什么?
姜椿笑看着他折腾,难得没取笑他。
直到他将自己埋进被子盖个严实后,她这才摸索着找到他的额头,拿手背在上面探了探。
然后“唔”了一声:“比昨儿好多了,但还是有一点烧,傍晚再吃一副药看看。”
宋时桉在被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姜椿见他羞窘得连正眼看自己都不敢,恨不得学鸵鸟将自己脑袋扎进沙子里埋起来,憋笑憋得那叫一个辛苦。
到底还是没憋住,打趣了他一句:“夫君你昨夜跟我一个被窝,把我给睡了,可得对我负责,不能抛弃我哦。”
宋时桉:“……”
坊间说“睡了”,意思等同敦伦,但他们昨夜分明只是抱着睡了一觉,并未敦伦。
她这是当着自己的面,光明正大地指鹿为马呢。
他能跟她掰扯这个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跟她掰扯这个,多少有些忘恩负义。
横竖自己已决定要与她做真正夫妻,敦伦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且由着她浑说罢。
他将被子忘下拉了拉,露出脑袋来,然后郑重道:“不会。”
如此言简意赅,姜椿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是说不会抛弃自己。
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伸手揽住他的脊背,将头埋到他身前拱来拱去,嘴里笑嘻嘻道:“夫君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儿,我没看错人。”
还忍不住自夸起来:“我这样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还有本事挣钱养家的女子,夫君若是抛弃我,可是夫君你的损失。”
宋时桉伸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脑袋固定在自己身前,免得她摇来晃去地四处点火。
嘴里哼笑道:“是是是,娘子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为夫若是不珍惜你,必定会天打雷劈的。”
语气虽是反讽的语气,但说的话却全是他的心里话。
而姜椿这个人,显然很擅长反话正听,当即在他心口“唧”亲了一口,高兴道:“哎呀呀,原来夫君对我看法如此之高,我可真是愧不敢当行呀。”
宋时桉再没料到她脑袋都被自己手掌箍住了,嘴巴还能作妖,缓了一会子,才没甚底气地斥责道:“你,你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