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乌云压顶, 空气中水汽含量很高,带着一种粘稠的触感。
好似密不透风的网。
四周的风中带着挥之不去的冷意,透过男人的风衣渗人内里, 带来丝丝入骨寒气。
安室透将围巾收拢些许。
好像快降温了。
莫名,那阵寒意好似从周围弥漫开来, 挥之不去,像是有什么人一直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他整理围巾——那目光满含愤恨。
他左脚踏进墓园——那目光好似刀刃。
他转头看去——身后空无一物。
安室透停在原地, 沉思片刻,实在摸不着头脑。
好奇怪的寒意, 总感觉自己会因为左脚先进墓园被判处死刑。
金发男人在原地驻足, 脊背发凉,好似马上要被人大卸八块送到烧烤架上反复翻烤以至皮脆肉嫩并佐以孜然。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 最后还是步步向前。
松田阵平的墓碑立在不远处。
因为视角原因, 它比旁边的装饰绿植高出一截, 在昏暗的光线中镀上层暗色。
莫名显出几分法庭般的庄重。
安室透:“……”
看来昨晚那个莫名其妙且离谱的梦, 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犯人降谷零自行上堂, 看着墓碑上硕大的名字,嘴唇动了动,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
脑内自动闪过尚未带松田伊夏回家之前, 自己在这里信誓旦旦的话:
‘约会只是借口, 等松田伊夏不往歧途上乱走以后就结束。’
当时总来的花束已经枯萎被每隔一周会来打造的清洁人员收走了,要不然留在这里就是赤裸裸的罪证!
时隔不到几个月。
安室透再次站在这里。
——嘴唇上是分外鲜明的咬痕。
他轻咳一声。
不止嘴唇, 昨天松田伊夏在怀里时多方位下嘴, 男人藏在围巾下的脖颈也有未消的残痕。
浑身上下都是难以短时间内消失不见的罪证。
安室透摸了摸鼻尖。
此时此刻站在墓前, 才终于有实感:蒽, 自己谈的是松田阵平的弟弟啊。
瞬间,他脑内闪过对方漆黑如碳的脸, 还有沙包大的铁拳。
如果没记错,那家伙就是妥妥的弟控吧。
……控得要命啊!!!
光看对方对松田伊夏的形容就知道,这家伙完全就是个弟控,日常佩戴三千米厚的滤镜。
一时之间,安室透对着面前的墓碑无语凝噎。
然后就被他弄走了。
又忍不住轻咳两声。
他们两个在警校的时候就是不打不相识,现在自己……
非常心虚啊!
昨天晚上他已经想好了,也许是因为骨子里还是有传统的想法,所以在确定关系并且期望长期发展后,“见家长”是必要一环。
这样更加慎重。
来之前也制定了流程:放花——陈述事实——如果松田阵平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回去路上买早饭食材。
但是现在,看着墓碑,安室透脑内瞬间浮现出松田阵平的模样。
……把你弟弟拐了这种事情,实在说不出口!!!
沉默良久。
安室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唇的痕迹,有一瞬间目移:“……要不你以后把我打一顿?”
这次他绝对不还手。
寒风从耳畔掠过,好似一声气急败坏的冷笑,对着他后脑勺胡乱吹了一百二十下,把他后脑的头发都吹成了鸡窝!
金发男人:??
这阵冷意好像真的不是错觉!
他又咳嗽一声:“这件事我……有自己的节奏。”
冷风呼啸!
“而且你放心……”安室透默默咽下保证的话,“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四周是分外压抑的寂静,冷风直往他耳边灌,好似有人在喊“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可惜,风说话并不算。
无人回应。
这件事就这么拍板敲定,金发男人脸上都扬起笑容:“我会照顾好你弟的。”
一路找来墓园在这里站了有一会儿的松田阵平:“……”
什么叫不说话就当默认了!他能说话?能?!
他气势汹汹袭来,到了面前才发现对方根本看不见自己,此时此刻只能无能暴怒,结果也只用风吹乱了这家伙的头发。
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男人就忍不住咬牙。
几天前还是咱们弟弟,一得手就当方面宣布自己不当哥要当男朋友了。
当时要松田伊夏过来住还承诺的把他当弟弟照顾,根本就是托词吧?!
这就是为了更进一步泡他弟设计的连环陷阱,先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一举拿下。
降谷零,不愧是当时的警校第一。
能力都用在这上面了!
松田阵平咬牙咬的脸疼。
他看见对方这张脸就生气,更别提对方一副“已打包把你弟叼走请放心不放心也得放心”的架势。
让他拳头发痒,恨不得立刻找到能实体出现的办法,每天给对方三百个旋风拳。
另一边,安室透根本不知道自己一番话差点把松田阵平气炸。
他说完了,思绪开始不住翻转。
如果真的存在另一个时空,估计从八月起松田阵平就在不间断地冲着自己挥拳。
这么一想,身后寒意更甚。
就是不知道……
诸伏景光会不会因为自己被霸凌。
左手握拳轻压在唇边,挡住了泛起的点点笑意。
他忽然想起他们五个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从外表上看诸伏景光是最温和的,也会在每一次偷偷出坏主意。
估计会和其他人一起谴责自己。
笑意淡去。
那束花放在了车上,男人只身前来,没有带来任何东西。
“算了。”安室透道,“反正你之前也不怎么喜欢这种东西。”
除了扫墓,他想象不到任何松田阵平收花抱花的样子。
金发男人伸手,用掌心随意拂墓碑上的灰尘。
“……不过我倒真希望你能起来打我一顿。”
四周的风好似安静了些。
只停留片刻,安室透站起来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异样后便压低帽檐,起身起来。
不远处树下。
黑卷发男人抱臂看了他许久。
对方看不见自己,这道联系好像只存在于松田伊夏身上,不知道到底来自于血缘还是其他。
良久,胸膛中轻微呼出一口气。
他每一年都会来墓园。
曾经是为了拜访离开的朋友,后来是来看看自己的墓碑。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里只有一个人会来了。
宽大风衣被风吹起簌簌之声,冷冽秋风中,那道身影难得显得有几分瘦削。
也有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