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浮岛碧郁树影间掩着亭台楼阁, 流金溢彩,侍童捧着茶果穿梭其中。

沈长老坐在首桌的当中,目光扫过参赛的众弟子, 最终停留在楚越身上。

他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端起茶盏喝着茶, 徐徐传音道:“盈尺峰的连剑青, 你曾在沧溟界见过,但那次他未出手, 此次切记小心他的剑。”

“千机峰的江九思, 如今元婴初境,比你修为高深,一手剑化无形巧妙精绝,是你的劲敌。”

“相鸣峰的于仰山, 修为与你相同, 但他擅长厌胜之术,不可不防。”

“翠竹峰……”

沈长老最后说到紫台峰,清咳几声道:“处玄金丹后期, 师从李峰主, 颇为得到几分李峰主剑术的真传,而且他是李兰修的师兄, 眼瞧着李兰修长大。”

“你若想报答李兰修的引荐之情, 不如多让让处玄, 免得三日后李峰主面上无光。”

楚越握在刀柄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横纹,沉默不语地一颔首。

须臾之后,战鼓声从广场四面八方响起, 如雷鸣般震动问道广场。

参赛弟子踏云而降,身姿轻盈落在广场。

广场中心高悬的巨镜如水波般流动, 将每一个参赛弟子的身影清晰映照在众人眼前。

一道威严的声音天空传来,无处不在地传递到每个人耳中:“第一关,猎兽之争。”

“广场上笼子藏有与参赛弟子数量相同的妖兽,在战鼓声结束之前,击溃一个妖兽,便可晋级,获得进入下一关的资格。”

“请诸位记住,妖兽的数量有限,谁若不能在鼓声结束前击败怪兽,便失去晋级资格。”

参赛的众人打量广场里几座巨笼,神情各有疑惑不解,他们都是各峰精挑细选出的精英,只是猎杀没有神智的妖兽,于他们而言手到擒来!

这一关未免太简单了!

沈长老声音消失之后,广场里亮起金色阵法,伴随着激昂澎湃鼓声,金光仿佛一道射出的箭,迅速地绕着广场飞了一圈,首尾相连之时赫然变成一座巨大无比的牢笼,将整个广场笼罩在其中。

与此同时,罩在巨笼上的黑布骤然落下,亮出狰狞的真面目。

“金刚白猿!”

巨笼中的白猿与人的体型一样,全身生着刺棱棱白毛,像插着白色钢针,口中长着外翻的獠牙。

他们身披金辉盔甲,头戴着同样金灿灿的战盔,战盔下露出的脸凶戾残酷,抓着笼子的利爪指甲像钢刃,轻而易举地能敲破猎物脑袋,掏出脑髓来食用。

未通神智的妖兽之中,与人越相近的越聪明,便越难对付,白猿便是妖兽之中,最与人相近的妖兽。

这金刚白猿,是指那类极为聪明的白猿,从古战场里翻出盔甲,将盔甲烧红之后烙在自己身上,与盔甲融为一体,使得刀枪不入,硬如金刚。

“砰!!”

巨笼展开的一瞬间,饿了不知多久的白猿从笼中奔腾而出。

一个白猿后腿一蹬,凌空跃起数米,全身闪着耀眼的金光,仿佛势不可当的流星锤砸在人群里!

震动得周围弟子人仰马翻,纷纷跃起,拿出刀剑向白猿刺去,神兵宝器插在盔甲只留下一道道白印。

反倒使的白猿大怒,裂开血口发出刺耳的咆哮。

它被重玄宗下了禁咬咒,为减少参赛弟子的伤亡,但白猿的利爪无可避免,只见爪子一挥,尖锐的指甲像短刀插进一人的头顶,那人瞬间口中涌血,生机全无。

江九思双手执剑,身后护着千机峰的弟子,与白猿冷静周旋。

处玄这边的情形同样,他们很快便发觉若想以一己之力,诛杀白猿获得晋级难于登天。

若想诛杀白猿,必须由团队合作,先想方设法撬开白猿护甲,再由晋级弟子出手杀死白猿。

这套方法其他峰也发现了,盈尺峰通力合作之下,连师兄剑如长虹,诛杀一头金刚白猿,脚下立即多出一个金圈,预示他已经获得晋级资格。

广场众弟子一切表现,分毫毕现地呈现在巨镜里,各峰的浮岛可以观看得清清楚楚。

“连剑青不过须臾已经悟出沈长老的用意,只有同心协力,分工合作才能杀死这金刚白猿……”

“各峰内部必须得挑最优秀的人诛杀白猿,毕竟时间有限,这鼓声一停,一切都结束了。”

“所以这关考验的是……各峰弟子够不够团结?愿不愿意将机会让给同峰的弟子?”

目前状况看起来确实是这样,虽然白猿的数量与参赛弟子一样多,但比赛时间有限,诛杀一头白猿又必须得通力合作。

所以,各峰得挑出送入第二关的弟子,这样一来,狼多肉少,弟子报名参加宗门大比,谁不想博个好名次?谁又愿意为他人做嫁衣?

广场上出现一幕一幕相同争端,脱掉白猿的盔甲之后,弟子们争相出手攻向白猿的命门,谁都不愿给别人当台阶。

紫台峰的浮岛上,李兰修坐在亲爹身旁的椅子,他身后一众弟子紧张地观战,事关紫台峰的荣辱,一个个紧张得心都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李兰修手臂慵懒地扶着下颚,另手两指衔起棋子,悠然地落在棋盘。

偶尔抬起眼瞥一下巨镜,似乎不怎么在意局势。

李延壁目光炯炯瞧着巨镜,紫台峰门下弟子虽因天资不佳实力不济,但品行却都随他,没有出现为争夺晋级资格闹得难堪的局面。

他满意点点头,执棋落在棋盘,想起另一桩事,思虑说道:“兰修,有些事爹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李兰修捏着棋子,轻敲着棋盘,“爹想说楚越的事?”

李延壁微微点头,说道:“那日楚越测出无垢灵体,沈长老召集我与诸位峰主至云水堂赴会,言辞期间提及教导楚越是一桩重任,若引导不慎,令他这种人走上歧途,日后将酿成大祸,祸及九州无数生灵……”

他顿一下,板起脸神色冷冽又有些不忿,“沈长老问宗内谁能担此重任?”

“爹是如何回答的?”李兰修瞧着他问。

李延壁双目洞若观火,嗤笑一声道:“爹性情耿直,与宗内的诸位合不来,但有的事爹看的一清二楚,沈长老是梅雪真君的人,他所说所做不单只为宗门,也为真君。”

“你还未见过真君,不了解他,他……是位极其爱才之人,若是天资聪颖,他尚能多看几眼,若是资质平平,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所以爹一眼便看穿,沈长老将你的契奴留在云水堂的用意。”

李兰修轻轻地点头,不由好笑地传音道:“身为一宗之主,竟然跟你争弟子,真君不怕别人耻笑么?”

李延壁扫一圈四周,弟子们全神贯注地关注场上的战况,他幽幽叹口气说道:“我知你那契奴对你忠心耿耿,但爹劝你别将这事放在心上,世上好玩的人千千万万,那楚越就随他去,爹给你重新再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