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三只眼的老鼠

进诡域的事情, 白青只告诉了宿三商，没告诉其他人。在她看来，破除诡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用不着特地告别。唯有情丝的技能蓄力得中断一阵，实在是可惜。

宿三商也看过11号诡域的资料，没有提出一同前往。只是默默兑换一张C等级的空白卡牌给她, 在分别的时候对她说：“小心一点。”

白青道：“还上你借给我空白卡牌之前，我不会有事的。”

宿三商：“不用还也可以。”

白青好奇地问：“一张B等级诡牌对你来说不值一提吗？”

宿三商摇头：“A等级的镇诡者一年破除的诡域同样是有限的，我今年破除诡域的数量，比不上你几个月的业绩——成为镇诡者之后，你已经破除5个诡域了！功勋永远是不够用的。我晋升A等级的时候, 自己储备的功勋不够, 同总部赊欠一大笔功勋, 才刚刚还完。”他就像一个对自身经济条件不太自信的相亲对象，尴尬的道：“我剩下的功勋不足以再兑换一张B等级诡牌，但我会努力的……等你建造A等级建筑的时候，我一定可以帮上忙了。”

“等等, ”白青盯着他, 问道：“总部不负责A等级建筑物的费用吗？”

“当然不, ”宿三商理所当然的说：“总部连D等级的诡牌都吝啬向镇诡者提供, 怎么可能承担如此高昂的费用。晋升的道路, 每一步都得镇诡者自己走。”

白青：“……”

所以在一省任要职，只是在此地拥有修建A等级建筑物的资格而已。

白青不抱什么希望的争辩道：“修建城隍庙是省厅出的钱……”

“修建一座城隍庙的确花费不菲，但省厅负担得起。它再恢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建筑物，用的是砖石水泥, A等级建筑物不一样，需要的诡异材料少说得好几吨。这笔钱省厅付不起, 而且总部不要钱，A等级建筑物和B等级以上的空白卡牌一样，都只能凭功勋兑换。”

白青面露绝望之色。

她需要赚多少钱才够花呢？

她需要获得功勋才能晋升A等级呢？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负债累累的房奴，买的还是期房。房子还没有交到手上，每个月要支付的银行按揭款，已经让她叫苦不迭。

白青在城隍庙外和宿三商分开，一位土地公公为她指引道路。

11号诡域正好在“白鹤街道”内，白鹤街道的土地公公知晓入口在何处。一人一诡步行前往目的地，白青的脑海里浮现出11号诡域的相关资料。

11号诡域降临的地点是益省名阳市的老城区，被卷入其中的普通人足有数万之众。当时仅仅是处理社会舆论都让省厅的工作人员一月无休，以办公室为家。前往破除诡域的镇诡者一半死亡，一半逃出诡域，对益省来说是不小的损失。

毕竟，破除B等级诡域，同一批次进入其中的镇诡者，至少有一个得是B等级。否则，域主不会被干掉。

可B等级的镇诡者在益省已经是厅级干部，比如白青，比如陷落诡域的方有信，再比如躺在病床上休养的张敬业。

他们可以折损，但不能一直折损。

厅里无人可用，便花大量的功勋请经验丰富的镇诡者相助，结果诡域还是没能破除。

渐渐地，省厅就放弃破除它了。

11号诡域降临已有二十一年，仅在三年前扩张过一次，且扩张的面积不大。

早已被省厅努力遗忘的它，又一次以强势的态度重新回归众人眼前。

因为11号诡域的存在，老城区没有改建，而是直接废弃。周围虽然已经被一层层封锁，但依旧有人每日翻进老胡同破街道住进矮房子里，渐渐地附近的人越来越多，变成名阳市一处不被官方认可的贫民窟。

哪怕省厅时常派人驱赶，用处也不大。

老城区的位置实在太好，处于城市中心位置。

这决定它即使被废弃，还是有人趋之若鹜。

官方对此地有颇多危险的渲染也不能阻止老城区自发自动的被重新使用起来，毕竟穷比诡更可怕。

穷且需要努力赚钱的白青特别理解他们的想法，走到围栏外面。她正打算翻越围栏，一个拾荒老人叫住她：“喂！小妹儿，你干啥子？”

白青不明所以，回答道：“进去啊。”

拾荒老人指着铁丝网底部的一个洞说：“那里走不得，要进去走这里。”

白青说：“围栏不高，又没有人看守。”

拾荒老人指着路灯上悬挂的电子设备，说道：“看到没得。这个是摄像头，摄像头的背后有人全天盯着。你哈戳戳走进去，过不了好哈儿就会有人来逮你。他们一来一去，这儿还过不过人啦？这不是耽搁大家回家嘛。”

“哦。”

白青受教。

可她是来此处加班的，大摇大摆走进去没什么不妥。

转念一想，要是还没诡域之前就被拦住，不得不和陌生的同事解释自己的身份……

白青立刻决定和拾荒老人一起钻洞，穿过数层铁丝网。白青听到鼎沸的人声，破旧的街道上有行人穿过。

一个女人扯着花布在身上比画，对小隔间里面坐着的裁缝说要做一条裙子。几个小孩蹲在地上玩泥巴，泥巴是用新鲜的尿液混合的。三轮车拖着的塑料水箱里装满鱼，鱼贩子蹲在旁边，时不时喊一句“今天有草鱼、鲢鱼、鲈鱼有虾无蟹，便宜卖了”。

几个老人躺在老式藤编椅上纳凉，手里摇着蒲扇。

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哪里像是什么封禁区域，比几公里之外高楼大厦耸立，深夜时却寥无人烟的城市CBD繁华多了。

白青默默穿过数条街道，诡域周围的封锁更加严格，还有该区域镇诡所的所员值班。她路过的每一个岗亭里都有人，再往里走就能进入诡域。

白青避开看守者的视线，快步走进真正的隔离区。

一层薄薄的又无比坚固的壳隔绝着诡域内外的空间，白青触碰到它。它的表面立刻裂开一道口子，如同饥饿的人张开嘴，忍不住狼吞虎咽似的，急切地把白青给拽进去了。

周围灰白色的雾气弥漫，什么都看不清。

不一会儿，雾气滚滚向后方聚集。白青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处于废弃的隧道之中。隧道中间铺设着铁轨，两旁的道路呈现半弧形。前方有光，一条横向贯穿视网膜的白光，亮得惊人。

那道光的所在应该是隧道的尽头，让隧道不至于太过幽暗。

白青的脚边堆放着生锈的钢筋铁棍，上方垂下密密麻麻的电线。积满灰尘的中小型机器被随意丢弃在一旁，古怪的是地上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衣服。即使已经看不清衣服的颜色，大片凝固的血渍却还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