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起初,将绒绒给灵珑的时候,谢玦谢卿琬夫妻二人并未想太多。

虽然这鹦鹉曾行事荒诞,但应该不至于闹出大乱子,他们天真地这般想。

直到某日,夫妻俩与灵珑一起吃饭,吃到一半,那鹦鹉突然扑扇着翅膀,飞到了案沿旁,抬头看看几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低鸣。

谢卿琬下意识浑身一僵。

年方三岁的灵珑满脸天真地疑惑:“咦,它这是在叫什么?”

没等谢卿琬做出反应,绒绒忽然将头一低,猛扎进了自己的翅羽中,做出低头梳毛的姿势,实则破碎地低泣起来。

那泣声娇中带媚,娆娆地转了几圈,又有着破碎不成声的颤抖伪音,听在耳中,莫名耳熟。

谢卿琬脸色大变,尚来不及阻止,灵珑已率先挠起头:“哎,这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熟悉?”

“就好像……在哪听过?”

生怕孩子真的想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出来,谢卿琬连忙故作淡定地说:“许是你记错了吧,这鹦鹉应当是被关久了,神志错乱。”

此话一出,那娇吟戛然而止,经过一段诡异的停顿之后,那空气中飘散的嗓音一转,竟是硬生生地化作了更娇的模样。

“皇兄,不要了~~”

这嗓音娇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带着一丝嗔,一丝缠,还有一股不自知的媚软。

谢玦听得心头一凛,手掌骤然握紧,谢卿琬则是大惊失色,再顾不得其他,将鹦鹉抢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捏住了它的小嘴。

空气霎时间安静下来,俄顷后突然传来灵珑生气的声音:“娘,不用你瞒我,我都知道了。”

谢卿琬心中咯噔一下:“你知道什么了?”

哎呀,她这次可真是丢尽老脸了,谢卿琬一想到或许还要在孩子面前解释,强词夺理地掩饰,就觉得内心崩溃。

灵珑依旧是气鼓鼓的样子:“爹居然欺负娘!爹爹可真过分。”

说罢,将小身子往谢卿琬的方向挪了挪,都不愿意看谢玦了。

啊?呆了一会儿,谢卿琬赶紧解释:“不是你想的那般,珑儿,爹爹怎么会欺负娘亲呢?”

谢灵珑却是不信,扁着小嘴道:“可是我听出来了,刚才那是娘亲的声音,娘都哭着对爹爹说不要如何了,那都不算欺负,什么算欺负。”

“我听说过,男人是不能让心爱的女人为他哭泣的。爹爹好坏!”

意识到事情往一种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以后,谢卿琬哭笑不得,却还是补救:“总之,爹爹没有欺负娘亲,至于你疑惑的地方,待你长大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不知何时,谢卿琬不小心放松了对鹦鹉的管制,那方才还在她淫威之下的小鹦鹉突然开嗓,怪腔怪调地来了句——

“皇兄好坏呀~~”

灵珑跟着点头:“我就说爹爹好坏,你看娘你这都亲口承认了。”

“皇兄放过我吧……嗯………啊啊……”

忽然,声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卿琬看着不知何时被打开的窗子,回想着方才从窗子“飞”出去的残影,神思恍惚地看向身边那个风淡云轻的男人。

谢玦优雅挑起盖子,喝了一口水:“嗯,将某个聒噪的东西扔了出去。”

他端的是一副无比淡定的样子,若不是谢卿琬发现他的耳根不知何时已泛红的话。

起了玩心,谢卿琬突然无预兆地靠近了他,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皇兄好坏呀——”

谢玦反手扣住她的手腕,笑意微深:“琬琬,知你喜欢,但是现在珑儿还在旁边……”

他故作歉意地一笑:“还望琬琬先忍耐会。”

他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甚至还反将了她一军,惹得谢卿琬一口咬上了他的耳骨:“哼,我偏偏不想忍了。”

甚至大胆去扯他的衣领,颇有几分土匪女流氓的大胆。

倒是让谢玦难得神色微变,用余光看了看一旁的灵珑。

“是我错了,一切回去再说。”他率先低头,温声劝哄。

谢卿琬这才满意地收回手,顺便拍了拍他前胸衣料的褶皱。

而一旁茫然看着这一切的灵珑,一会见自家娘亲面上嗔怒,一下又见两人耳鬓厮磨,甜甜蜜蜜,脑子向来好使的她此刻也有点搞不清楚情况了。

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真是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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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灵珑送回住处后,两人便拉拉扯扯地回去了。

谢玦也是身体力行地满足了谢卿琬方才在席间的要求。

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绝对是一个言出必行的好丈夫。

月光洒入,床帐半散,一股浓甜的气息缓缓从内飘出,逐渐逸散在了空气中。

谢玦看着谢卿琬的脸,就那样安静地枕在他的臂间,也不自觉露出温柔笑容。

他呵护了十多年的人儿,在如今,依旧能倚靠在他的臂弯,人生何其有幸。

他唯恐惊了她,于是没有动弹,就这么睡了下去。

逐渐沉入深黑的梦乡当中。

……

睡梦中的谢玦突然呼吸急促,额头甚至生起了汗意。

到了后来,甚至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谢卿琬迷迷糊糊间醒了过来,见谢玦面色痛苦,肌肉紧绷,甚至因为他太过用力地捏着手,手臂的肌肉狠狠地鼓起。

她一下子睡意全无。

着急地唤着他,试图把谢玦叫醒,可他却像是被困在了其中一样,根本就唤不醒。

连谢卿琬摇他也无用。

最后她只能心急如焚,死马当活马医地去用力吻他发白的唇。

……

就这般过了半刻钟,谢玦的睫毛猛颤,似乎真有了反应。

谢卿琬欣喜之下,连忙在他耳边唤:“皇兄,皇兄,快睁眼看看我!我是琬琬呀。”

“谢玦——”她甚至拧起了他的腰间肉。

谢玦的眼睫如被暴雨淋透撕扯过的濡湿蝶翼一样,颤颤巍巍地睁开了。

一刹那四目相对,谢卿琬居然愣住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皇兄眸中看见如此悲伤的情绪。

如漫无边际的大海,盛满了可化山壑为汪洋的苦泪。

她尚来不及问谢玦他究竟梦到了什么,就被他一把抱入了怀中。

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嵌进去。

她没有挣扎,只是有些不解地靠在他的肩胛处,小心问:“皇兄,你怎么了?”

谢玦深深闭眼,没有说话,只是一手揽在她的腰侧,一手抚摸她的乌发。

半晌过后,他才哑着嗓子说:“我梦见你永远地离开我了,琬琬。”

回想起梦境中的景象,谢玦依旧是锥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