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嗒

在星洲大学举行第一场大型交流会议之时, 长宁事务局的两位A级调查员也结束了对林斐意识梦境的探索。

说是“结束”并不准确，负责引导并构筑这场探索的关裕，是被逼到了绝境, 不得不提前退出。

事务局的冥想空间内, 与白虎合体化的苏洛骤然睁开双眼, 她单手拎着瞳孔失去焦距的关裕，仿佛从深重的海洋中浮到岸上，周身大汗淋漓。

“关裕……”来不及解除合体状态，苏洛将眼神失焦的青年放到座椅上, 让他像平常那样靠坐在转椅上。

关裕的意识极度混乱，只要再晚一点点, 他就会变成林斐那样醒不过来的状态。

苏洛蓦地抬起青年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

“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回答我。”白虎幻兽使气场全开, 让飞在御兽师身边的星梦光翼也不敢靠过来，关裕的瞳孔微微紧缩, 即使意识混乱难以思考, 求生的本能依然让他对眼前强大的存在感到紧张。

“你是谁？”

苏洛的话音伴随着那双森林般的绿瞳, 在关裕的意识中骤然划过一道闪电。

“我是……”

“我是大炎的御兽师……事务局A级调查员……”

“我是……关裕。”

在亲口念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关裕像是找回了灵魂的锚点，散乱在各个世界中的三魂七魄骤然归位。

他的眼睛重新有了焦距，看清了眼前白发绿瞳的幻兽使。

“我是关裕。”

被无数记忆重复冲刷而变得麻木的认知, 终于意识到自己回到了现实, 关裕张了张口想要说话, 眼角却突然青筋暴起, 头部像是被大锤狠狠砸过一样剧痛。

他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大脑一时间接收了太多信息, 精神上的负担超越了身体能够承载的极限，在他意识回笼的瞬间，这些负面症状也一并爆发。

星梦光翼手足无措地绕着痛苦的御兽师飞来飞去，用翅羽中落下的鳞粉释放了A级光系治愈技能【回光】。

晶莹的鳞粉簌簌落下，带着强效治愈的光芒，关裕头部暴胀的经络与血管都渐渐平息了下去，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才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利用星梦光翼的技能【溯源】来构筑并重现重要之人的意识梦境，他对这个过程已经很熟悉了，却差点在林斐的意识梦境里翻大车。

如果不是苏洛出手相救，强行找到他的神识并带回现实，关裕现在已经死在这个离奇的意识梦境里了。

“缓过来了吗？”苏洛低声问道。

她解除了合体状态，缩小化的白虎回到御兽师的身边，用条纹状的尾巴轻轻勾着她的小腿。

关裕长吐了一口气，随后慢慢点了点头。

从意识梦境中脱出后，对同行人描述所有得见信息，相互进行复盘与印证，是每一次【溯源】行动之后的固定步骤。

关裕缓了缓神，这次行动看到的东西太多，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从林斐的意识里使用【溯源】技能进行构筑与重现，而不是直接深入对方意识梦境进行探索，大概是他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如果是【入梦】这一类直接深入意识梦境的技能，那才是神仙难救了。

通常情况下，人类的意识梦境会是一片固定的领域，之中景物都是心灵的映射，也会随着本人的心念变化而改变。

意识领域中是没有时空概念的，感知的维度只会取决于自身。

但林斐的意识梦境，是无数个叠加在一起的平行世界。

他的意识领域在不断地、不断地重复过往十八年的人生，从最初资质平平的普通少年，变成了现在万众瞩目的天才御兽师。

不同世界林斐的人生，在意识领域中是同步进行的，根本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现实的他所处的意识领域。

最初进入其中时，关裕常常上一秒还在还在烦恼期中考试不及格怎么办，下一秒就在高校联赛中获胜，被学校嘉奖免除笔试，而再下一刻又被父母痛骂，参加了这么多补习班，居然连觉醒成为御兽师都做不到。

这片领域中的意识混乱而割裂，稍不留神就会彻底迷失其中，找不到来时的道路。

关裕以惊人的毅力适应了无数个叠加态名为“林斐”的人生，从中找到了决定性的那个变化。

某个世界的普通少年林斐，遇到了名为「Gravity」的神秘诺瓦研究组织。

他并不能算是真正“普通”的少年，即使没有觉醒成为御兽师，林斐也拥有某项惊人的天赋——精神适应性的天赋。

他能够吸收并同化平行世界的自己，而不会陷入严重的精神障碍中，迷失自我。

这是「Gravity」组织迫切需要的天赋。

于是在“成为超越所有人的绝世天才”的诱惑下，林斐加入了「Gravity」，见证了无数平行世界中的自己。

这场相遇也诞生了更多的平行世界，加入了「Gravity」的林斐所在的可能性的世界。

他如愿成为了真正的天才，享受着所有人惊叹的目光，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输给了一个不起眼的对手。

输给了这个世界的穆柊月。

这是林斐走向疯狂的开端，关裕对青少年心理健康没什么兴趣，快速跳过了与林斐回忆有关的片段，寻找关于「Gravity」的线索。

越是深入越是心惊，这个组织似乎脱胎于诺瓦第一研究室「Edge」的而存在，为了某个从「万象树海」中带回来的神秘生物而建立。

始源精灵的「万象树海」是一个代称，内里蕴含了无数对星球而言过于危险、无法应对的超S级秘境，「万象树海」本身更像是一个针对星球的保护网。

事务局记录在案的「外域星海」便是其中之一，根据荆衡带来的情报，这里是时空的尽头【混沌】的所在，秘境之主是带来星煞污染的源头，神话种族【星蚀天煞】。

但这一层空间只是「外域星海」的外层表象，真正吞噬一切的【混沌】，时间与空间归于零点的【尽头】，宇宙走向终极的【源点】，这才是「外域星海」的核心所在。

这个核心的存在形式，是言语与视觉难以描述的【超凡生物】，也即是「外域星海」真正的秘境之主。

它被称之为【零主】，研究组织「Gravity」正是为它而成立。

零主所在的「外域星海」内层，由「Gravity」命名为「零时宙域」，这里蕴含着时空之中延续出的一切可能性，自秘境降临之际，星球之中发生的一切选择，所造就的一切分歧世界的投影。

「Gravity」的研究认为，「零时宙域」中所有的可能性都是【零主】梦境意识的投影，而只要这只主宰一切的超凡生物在现实中苏醒，这些投影中的可能性，就会彻底化为现实，取代星球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