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甘棠愣愣瞧着他,男人面孔太过优越,熟悉里带陌生。
秦屹淮也不觉累,耐心十足,半晌,听见她也说:“好巧。”
女生的眼尾还泛着些红,太过可怜,瞧得叫人心动。
秦屹淮无声看着她,从饱满额头到湿润的眼眸,她瞳孔微缩,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男人喉结悄然滚落,他压下那股子旖旎,笑问:“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哭?”
“我没有哭。”无论何时,甘棠总是要面子的那个,她用纸狠狠擦了擦泪花以示佐证,眼睛瞄着别处,轻飘飘哽咽道,“只是甩了个男人而已。”
她说谎时不大敢直视他,大概是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伤心。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在想,他们分手的时候,她是不是也这样哭过。
秦屹淮也不深究,松弛自如,明知故问道:“和你未婚夫闹掰了?”
甘棠不知道他心底作何想法,她用纸巾摁了摁眼睛,委屈细微地“嗯”了一声。
提起伤心事了,她嘴唇颤抖,已然又要哭。
秦屹淮暗自失笑。
一阵风吹得恰到好处,她裙摆扬起,暧昧地拂过他西装裤腿。
风凉露重,这地方不适合说话,她肩膀瑟缩了一下,抬眼看着面前男人。
秦屹淮有着一副极其俊朗的面孔,半明半昧的光影下,他侧脸被衬托得愈发优越,冷淡,随性。
明明是一张薄情脸,可那双眼睛只看着她,让甘棠有些恍惚,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我送你回家?”
男人不动声色看她反应,这样问道。
她今晚耗费了所有精力,已没有心思再去强撑,只遵从于自己身体的真实感受,下意识点了点头。
不过下一秒,她终于清醒过来,直起身子,连忙张嘴推翻:“不用,我哥等下会送我回家。”
甘棠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自己也能回家。”
她只是今天情绪不好,不是什么必须要被人送回家的小孩子,也不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但是,他还什么话都没说,她又小声嘟囔一句:“你刚刚好像诱拐儿童的诈骗犯。”
还好她足够机智,没有为色所迷。
秦屹淮:“……”
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回答,男人无奈闷声低笑起来,嗓音醇厚,虚虚实实般说:“这么聪明的我可不骗,把我卖了怎么办?”
她脸突然红了些许,自知之明尚在,没有大言不惭地肯定他的话。
虽然她觉得自己也不笨啦,就是偶尔有点花痴。
“小姐,车已经开过来了。”秘书过来,看见一旁的男人后,惊讶一番,恭敬喊了一声“秦总”。
“再会,路上当心。”秦屹淮恢复正经样,没有多说,没多留恋。
男人起身,覆盖在她头顶一片阴影,再转身,步履轻健,背影高大,头也没回地走了。
他的到来如同一场梦一般。
甘棠视线跟随着男人身影,直至他消失在转角处,她才陡然生出一份想法:所以,和前女友有什么好再会的呢?
他好像全然不记得之前的事。
而她也忘了许多细节。
“走吧,我二哥和李启明呢?”甘棠这时才有空问一句。
“梁总说他会处理。”秘书顺从回答。
甘棠抿唇,不再出声,独自呆在后座,车里的座椅都是按照她体型量身设计的。
她往后靠在真皮椅上,细长脖颈被颈枕托着,很舒服。彻底放松过后,她才细细思考今天发生的事。
伤心过后,更多的是愤懑。
甘棠想着想着又开始骂起李启明,渣男渣男渣男!
死渣男!!!
她要怎么和家里说呢?
家里人当然很爱她,但是联姻,是能轻易说退就退的吗?
其中联系千丝万缕。
千挑万选挑中的李启明,躲过了甘家背调的李启明。他们会不会觉得,这是她为了逃婚,轻易编织的借口?
毕竟她之前的表现,从没让人觉得她有多想结婚。
甘棠脑中灵光一闪,拿出了手机,开始翻看里面的视频。
不过两秒,恶心!
她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秘书车得了吩咐,开得很慢,稳稳地。
别墅花园里很安静,刚下过雨,鹅软石的小道光滑许多。
人脸识别过后,门很快打开。
她没有回临江平层,一个人回了甘家,甫一进门,就被人抱住。
扑鼻而来的,是一阵极淡又熟悉的苏州牡丹香,甘棠愣了一下。
她那个不近人情的……大姐?
“小姨,我也要抱抱。”远处的小闵坐在甘秉文腿上闹腾着要下来。
好像,不需要解释了,她想。
甘棠看了客厅里至亲的家人,眼眶酸涩。
甘家琛一如既往地没有大哥样,在一旁嚼着口香糖煞风景:“哎呦喂,真是,这么大人了还搂搂抱抱。”
话刚落地,他非常没有威严地被人小闵踢了一脚……
“怎么对大舅舅的?小兔崽子。”他拍了拍小腿道。
“不小心的,对不起嘛,大舅舅。”小闵委委屈屈。
“没关系喽。”甘家琛“大度”开口。
“你们怎么就知道了?”甘棠小嘴一撇,闷闷出声。
甘佳璇果然还是那个甘佳璇,她戳了戳甘棠额头,提前预警:“我劝你最好别哭。”
于是甘棠小嘴撇得更开了。
小闵在一旁笑她:“又要哭哭了,小姨羞羞脸。”
“还能是怎么知道的?”梁泽西换了件衣服,从楼上缓步下来,傲娇道,“当然是我说的,姓李的那么会装,不搬个奥斯卡影帝给他真是可惜了。”
甘家琛白他一眼,两个人不对付惯了,梁泽西才没理他。
甘棠吸了吸鼻子:“我不想和他结婚了。”
甘秉文刚接到李父的电话,那边不停道歉,他没给转圜余地。他年纪大了,脸上皱纹不少,他叹口气:“李启明确实不行。”
随后,他又冷冷睨了甘家琛一眼,没说自己也看走眼,只道:“这么大人,连个背调都做不好。”
甘家琛:“……”
他无法反驳。
有了这两句,甘棠又壮着胆子,擦擦眼泪,挺挺小胸膛,得寸进尺改口:“我不想结婚了。”
这话没人能接,大家齐齐看着家里唯一的长辈。
果不其然,甘秉文也依旧是那个甘秉文,不会把儿女往火坑里推,但也依旧遵循着自己老套、且家族延续惯了的行事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