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管他想不想展露音乐方面的才能,一眨眼还是到了录影的日子。
前一天时诀请了假,陪吴月祁去医院做了一整天的检查。
吴月祁并不是因为患病后背才这样,她是小时候从高处坠落,把脊椎摔变形而造成的残疾,随着年纪增长,对心肺功能的影响和脊椎神经的压迫越来越严重。
取检查报告是时诀自己去的,他找了医生,医生告诉他,吴月祁这种情况吃药只能暂时缓解,最终只能靠手术。
“手术安全吗?”
“她的情况属于复杂性的脊柱侧弯手术,难度稍微高一些,不过整体还是比较成熟的。她现在不到五十岁,应该趁年轻早点做了,恢复情况也会比较好。”
“手术大概多少钱?”
“她有医保吧?”
“没有。”
医生一顿,说:“那这费用负担可能有点大,这个手术术后疗养很重要,得严格佩戴支具,进行康复功能锻炼,身边都离不开人。”
时诀从医院出来,一边想着事,一边顺着路往前走。
路过一家咖啡馆,正放着音乐。
他停住脚步,思路也断了一瞬。
店里放的是林妍的新歌,这首歌成绩还不错,时诀已经不止一次在外面听到了。
他在咖啡馆门口点了支烟。
旁边灌木丛里突然窜过一只野猫,给路人吓了一跳。时诀分毫未动,神色冷淡地想着,下次的价格该开得更高一点……
录影当日。
不枉校长夜夜做法,天气果然极好。
晴空万里无云。
上午做准备,预计下午录制。
中午放学的时候,徐云妮被叫去帮忙布置合唱台,表演区域就在升旗台前,台子后面拉好了横幅,前面的三角钢琴也给抬出来了,乐团座位都放置在铺好的红地毯上,还有音响和摄影设备,电线拉得满地都是。
中午午休的时候,时诀就被年级主任叫走了。
徐云妮吃了顿简餐,跟着助手小组的人一起忙活了一中午,然后没她什么事了,下午第一节 课还是回教室照常上自习。
操场上在进行最后的调试。
靠着窗子的同学纷纷向外看,似乎有什么吸引人的画面,身子扭得跟麻花似的,笑着相互讨论。
窗外时不时传来倾泻的琴音。
下课后,华老板进屋让参加合唱的人都下楼。
徐云妮喝了口水润润喉,跟着大部队一起过去了。
红地毯上,时诀拿着乐谱,正在跟两名领唱进行沟通。
三个人都没有穿校服,做了妆造,两个男生穿着黑色西装,女生则是红色的礼服裙。
时诀今日的造型看着比酒馆那一晚规矩太多了,只单单把头发捋到脑后,露出额头和眉眼,一身正装,没有戴首饰。
徐云妮站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看乐谱,然后又瞄向斜前方。
同样是正装,款式也差不多,但衣服穿在时诀身上,跟他身边那位领唱的感觉完全不同。时班长穿什么都是自己的风格,那么歪歪一站,衣服敞开着,里面的衬衫也在进行着某种诡异的坚持,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扣到头,立着的领口两边分开,像朵绽放的百合。
主任和音乐老师在组织队伍。
录影很快开始了。
徐云妮跟王泰林练了校歌,虽然跑调,但节奏都准,肌肉反应,跟着大伙一起唱。
她声音高亢,望着远方。
有那么一瞬,她在想,艺术到底是什么呢?
她还不能完全搞清楚,只是此时此刻,蓝天白云、远处翠绿的树冠、近处黑白的琴键、流水般的音乐、同学们朗朗的歌声,甚至校长在镜头外慷慨激昂的指挥,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实在使人心中澎湃而澄澈。
歌词写得多好……
你我相遇的记忆,
化作满天星辰,
祝福前行的道路,
闪耀着纯白的青春;
一共录了三遍,领导终于满意了,解散队伍。
负责录音的音乐老师好像跟时诀还有话说,把人叫走了,徐云妮和另外几个小组成员整理场地,其他人都回教室继续自习。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收拾完,回教室又上了一节课,就准备放学了。
王泰林过来叫她,说一会一起去吃饭。
往常约饭都是刘莉来喊她,这次居然王泰林亲自来了,而且面带笑意,心情相当不错的样子。
徐云妮问:“王哥,碰到什么事这么高兴?”
王泰林说:“没事啊,走吧,他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徐云妮说:“行,我等会要先去便利店买点纸巾和红笔。”
走廊里人流攒动,他们说话期间,时诀也回来了。
他那身西装都没来得及换,徐云妮叫住他:“班长,你干嘛去了?”
时诀走过来:“去听了下音频。”
“等会还有事吗?”
“没了。”
“我们要去吃饭,你一起来吗?你家今天开门了吗?”
时诀说:“开了,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吧。”
徐云妮和王泰林一起出了校门,蒋锐和刘莉都在门口,徐云妮去了趟便利店,回来的时候时诀也出来了。
众人一起往常在面馆走。
面馆离学校不远,一路上小店林立,到了晚上,灯都开了,光影洒了满地。
路上,他们聊着下午录影的事。
蒋锐给王泰林叫过去,好像有什么事,小声说了几句悄悄话。
时诀西装敞着怀,手插着兜,往前走。
徐云妮看了他几眼,感觉他好像有什么心事,昨天他一整天没来学校,应该是陪吴月祁去检查了。
也许是结果不太好?
时诀注意到她的视线,看过来。
徐云妮说:“班长,你这身衣服真好看。”
“哦,”他挑挑眉,“算你有眼光,这衣服有来历的。”
前面王泰林一听,扭过头看,看着看着直接上手摸了。
“什么来历?”他问,“靠!不会是什么高定吧?”
“猜对了,我家楼下老刘太太私人定制,一套七百块钱呢。”
王泰林哈哈大笑。
其实衣服一眼就能看出不算贵,那线头都在外面露着呢。
徐云妮说:“班长,穿你身上像七万的。”
时诀:“在这嘲讽我呢?”
“都是实话。”徐云妮说,“班长穿这种正装,就是年轻贵气,风度翩翩,又带着点神秘感。”
“我是盖茨比啊?”
徐云妮微讶,脱口而出:“你还知道盖茨比呢?”
时诀瞥她一眼,徐云妮后知后觉,感觉自己这话说得实在不过脑子,她刚想找补一下,时诀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靠近她,稍弯下腰,视线与她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