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演绎空间11
白玉奖颁奖典礼顺利谢幕,寻苓跟程婉心私下吃了一顿饭,便又匆匆离开赶赴片场。
去机场的路上,这回她注意到路边一些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
比如很多人都已经戴上了智能手表。
还有一些户外直播的主播,以前都是举着自拍杆走,这回跟在身边的都是一个个漂浮的天眼,看着还真有些未来街头的样子。
“楚楚姐,网上好多人都在跟你道歉呢,我们要不要回应一下?”
耳边传来圆圆的呼唤,拉回了寻苓的神智。
寻苓转过头,接过小助理递来的手机,随意翻了翻,而后摇摇头:“不用,我没资格回应。”
“啊?”圆圆神情疑惑。
寻苓却不解释,那些歉意都是对原来的楚苓的,她自认没有资格为原来的楚苓原谅。
外界的声音都是小插曲,并未对寻苓造成任何影响,回到偏僻的山村后,她又一头扎进演戏中,对外界一切纷纷扰扰充耳不闻。
自然也不知道,颁奖典礼那天,陆野强行跟她一起走红毯的事情被曝光了出去,还有人看到她进入内场之后,对陆野避之不及的反应。
于是网上兴起的一番猜测,有说两人旧情复燃的,有说路演情根深种的,还有说两个人彻底闹掰了的,反正各有说法。
不过随着双方的不回应,这些流言最终也都平息了下来。
《为母则刚》剧组要跑的场地很多,女主角春兰千里寻子,自然是颠沛流离,去过偏僻的大山,走过小山村,也到过县城、大都市。
一部好电影要让人身临其境,邹导全都采用实地取景,寻苓跟着剧组辗转跑了半年,才终于拍完所有戏份。
杀青那天,所有人都高兴坏了,喜气洋洋办了个杀青宴。
寻苓也在桌上喝了几杯酒,都是敬几位老前辈的,这半年来她获益良多。如果说半年之前寻苓是天赋派,演戏全靠自然流露,那现在她就是天赋加演技派,一些老师都教不到的技巧,她都从这些前辈口中学到了。
甚至为母则刚演绎到后期,她都能脱离演绎空间的沉浸,依靠自身的能力去入戏。
“小楚啊,你刚来的时候,我们大家伙还在想,邹导是不是也堕落了,竟然找这么个女娃娃来演春兰,简直就是玩笑。没想到啊,你一演,把我们这群老家伙都给震惊到了。”酒桌上,一位老前辈对熊林说。
其他人也附和起来:“是啊,当时第一场戏就是我跟小楚做对手,结果呢?她就那么眼睛一闭一睁,我吓了一跳,这不是春兰在世吗!”
“小楚天分是有的,天生的演员,就是演技有时候忽高忽低,一会儿让你觉得演的真好,一会儿又让你觉得演的个什么东西。不过经过这半年的磨砺,算是练出来了。”
“反正小楚这演技啊,在年轻一辈里,是这个!”一位老戏骨竖起了大拇指。
邹导呵呵笑了起来,说:“你们还信不过我?小楚可是正正经经试戏进来的,我可不会给人走后门儿。”
邹导还记得那天试戏的场景。
那时候剧本里大部分角色都已经找齐演员了,就剩下女主春兰一个人,因为这个角色太复杂,太需要演技,且角色本身的造型,在整部剧里面都算得上十分狼狈,就跟一个疯婆子差不多。
现在的女明星哪个不想演美人?
角色稍微有点不好看,就不演,害怕播出之后,成了自己的黑历史。
所以开始选角以来,过来试镜的女演员着实不多。
就算来了,演技也达不到邹导的要求。
邹导是个吹毛求疵的人,哪怕为了这一个角色耽误大半年,他都不可能放低自己的标准。
一次次拒绝后,慢慢的来试镜的人越来越少了。
就在邹导开始想,不然去全国选素人时,楚苓找上了门。
那天她就带着一个助理,出现在试镜的大门前。
她摘下脸上的口罩,看到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蛋,邹导的第一反应是:“这能演好春兰?”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因为他已经认出来,面前这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就是机械之心里面的初晓。
那部全息电影,整个业内,大概没人没看过,邹导自然也是如此。
初晓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邹导心里渐渐就浮现了一丝期待。
事实证明,人不能以貌取人。
“你是来试镜春兰的?”他问。
楚苓说:“对。”
“试镜的剧本看过没有?”
“看过。”
“那你演一段吧,就演春兰发现路边乞讨的男孩是自己的孩子那一幕。”
这一幕是全剧的最高潮,也是全剧的结尾,最难的一个镜头。
邹导始终认为,只要能演好最高潮一幕,其他的都能驾驭。
每次他试镜的时候,都会拿最难的一个场景来让演员演。
高要求也能得到高回报,所以他才能成为名导。
邹导话音刚落,就见女孩一句话也没说,当即闭上眼睛,原地站了三秒之后,猛的睁开眼。
那一刹那,不夸张的说,邹导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女孩明明穿着光鲜亮丽,脸上还化着淡妆,可她的眼神,已经瞬间从之前的平静明亮,变得压抑而痛苦,惊喜又绝望。
如同静谧的湖面,突然投下一块巨石,泛起了层层波澜。
她眼睛望着旁边,就像是一个人走在路上看着路边,那里空无一物,可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一样,惊愕地睁大了眼。
没有人怀疑,那绝对是一双饱受磨难的眼。
生活平顺的人是不会有那么复杂的眼眸的,就像大学生都有着清澈愚蠢的眼神一样。
女人看到了她的孩子,她寻寻觅觅那么多年的孩子,她终于找到了他。
哪怕孩子已经长大,哪怕他变得瘦弱黝黑,不负从前的模样,可身为一位母亲,她仍旧一眼就看到了他,一眼便认出了他。
她激动不已,脚步不自觉往前,然而刚迈出一步,她又惊愕的发现,她的孩子已经没了一条小腿,他跪在那里,向着路边的行人乞讨,一脸的麻木无助。
倾刻间,女人的泪水滚了下来。
她想要冲过去,她想要去抱住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的眼睛已经瞥见了,男孩不远处站着的中年男人。
经历过被骗去山区,被拐卖后,又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那么久,女人的神经已经锻炼的极其敏感,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个中年男人不对劲。
男人一直在时不时观察男孩,女人的一颗心,刚刚沸腾起来,又开始冷却。
她恍然意识到,孩子仍被犯罪团伙控制着,他是他们乞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