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傅凭司的眸色亮了起来,握住盛明盏的肩,语气中隐含着来之不易:“宝宝,你想起来了吗?”

盛明盏应了声。

傅凭司将人上下检查了一遍,又才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盛明盏摇头:“没有,我全都想起来了,目前的状态还算不错。”

“最重要的是……”

盛明盏以眉心相贴,蹭了蹭傅凭司的鼻梁,轻声道:“我的小鱼不是陪在我身边的吗?”

说完之后的下一秒,他被傅凭司紧紧抱在怀中。

盛明盏隐约感知到面前人的轻颤,抬起的手落在傅凭司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傅凭司。

良久,傅凭司松开手,低了声音说:“对不起,宝宝。”

盛明盏轻轻哼声问:“你做了什么坏事,要跟我道歉啊?”

傅凭司放缓呼吸,开口道:“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来陪着你。”

盛明盏回想当天的情况,出声道:“虽然说好的生日当天,你没有完完整整地陪我一天,但是好在你没有迟到。”

他伸手比划:“用一天的时间,换五天的快乐,还是挺划算的吧。”

傅凭司看向盛明盏,固执地说:“不划算的,一点儿也不划算。”

“那一个月?”盛明盏微弯桃花眼,“一个月总划算了吧?”

傅凭司静默着,低头吻上去,又咬耳朵对盛明盏道:“一辈子。”

“哥哥。”他低声唤,“是我的一辈子。”

盛明盏的耳朵有些敏感。傅凭司在他耳朵边上讲话,很快就红了耳廓,就连雪白的耳垂都浮出一点淡淡的粉色。

面对傅凭司喊他“哥哥”的撒娇,他抱住傅凭司,应声说:“好。你的一辈子,我的一辈子,是我们的一辈子。”

傅凭司逐渐缓过情绪来,下楼到厨房给盛明盏做早餐。

吃早餐时,他才迟疑地问:“宝宝,你以后还会失去五感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盛明盏回答道,“需要看未来。”

而后,他见傅凭司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忧虑起来,继续道:“算是一半一半的概率吧。”

“你当年见到我的时候,我的状态是因为只有一半的力量在身上。”盛明盏解释说,“状态不算太好,再加上我那时候本来也不想活了,摆烂的情况下,才会看起来比较严重。”

“失去了活着的意义,就容易厌世。”

盛明盏回忆道:“虽然自从灾变之后,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被推着往前走的,有过委屈,有过痛苦,但是那时候还算活得有意义和有价值。”

但是,他走得太快了。

从人到神,力量的跃迁增长,冰封起来的情绪,已经让他感知不到自己的初心了。

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状态,像是他窥探到了世界的本质,所以即将死去的世界影响了他,让他一同陷入了枯败与自毁。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去过一个叫【战争游戏】的副本,是在过去的西南基地。”

盛明盏道:“那是在我二十八岁的那一年,我遇见过跟你一样的困惑。”

基地造反,唐幽带着其他天眷者冲进执政署的时候,他的心里有痛苦和茫然,痛苦于那些人的背叛,又困惑于自己所做的一切还值不值得。

“基地里,与异种勾结的,是我那个普通人室友。基地外,正在攻城的,也是我过去的室友。”

“他们勾结起来,后来却又闹崩。”

盛明盏道:“下午那些来造反的人,晚上又在外面跪了一大片来求我。”

“人类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他们很奇怪,我也很奇怪,丢不下,又放不开。最终,我还是出手帮了那些跪在门外的人。”

盛明盏看着傅凭司握住他的手,笑了下,开口道:“我那时候没有你这样孤注一掷的勇气。”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一百年的时间,世界因为天眷者和异种之间的战争而加速了死亡。

盛明盏道:“世界的死亡,是因为我。”

“不能这么说,不是因为你。”傅凭司摇头道,“我孤注一掷,是因为我很渺小,影响不了整个世界的生死。”

“但是,在过去,你的决定会影响到天眷者和异种之间的平衡。”

傅凭司握紧盛明盏的手,轻声哄说:“宝宝,你是最伟大的宝宝,不要自责。”

他低声骂道:“去特么的世界,不要影响到我家宝宝的心情。”

傅凭司极少会爆粗口。

盛明盏听见傅凭司骂世界,没忍住笑出声来,弯唇道:“是啊,要不是我遇见了可爱又话痨的小鱼,我可能真的就不想再活了。”

“距离世界末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盛明盏伸手捧住傅凭司的脸庞,贴近唇角,轻语道:“及时行乐啊,哥哥。”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盛明盏面对过很多种看向他的目光,那里面带着惊艳和欲望。

他从来只觉得那些目光恶心,也觉得人类表达欲望的行为很是恶心。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和爱的人一起享受被欲望支配的失控,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在盛明盏的规则世界里,时间可以凝滞不动,也可以转瞬沧海桑田。

他和傅凭司好似真的要做到天荒地老,做到世界彻底毁灭的那一天。

这些天,他们除了吃饭和谈心,其他大多数时候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浴室。

盛明盏不需要进食,但是出于人类的本能和喜欢,他还是会吃傅凭司做的饭菜。

“如果现在让我选择一种死法的话,我大概会选择死在你的床上、你的身下。”

盛明盏淡淡地说,音色却带着微微的哑和软。

本来准备退出来、抱盛明盏去洗澡的傅凭司顿了下动作,重新覆上来堵了回去,低声哄说:“别把死时刻挂在嘴边。”

大概是受到记忆和力量的影响,就算有他在身边,盛明盏偶尔也会冒出一点半点的厌世感。

盛明盏的不应期还没过,又察觉到傅凭司的存在,没什么力气地推了下这个人,小声道:“去洗澡。”

“不。”傅凭司固执地说。

盛明盏睁开眼,望见傅凭司下巴上的一点薄汗,伸手擦了下,突然憋起一股劲儿,不服气地重新吻了上去。

嘴唇碰着嘴唇,牙齿磕着牙齿,身体撞着身体。

后来,盛明盏咬着这个人的肩膀,实在是受不住了,冰蓝色的眼眸里染着些许生理性的水雾,才求饶似地开口说:“我下次不说那个字了,好小鱼,可爱小鱼,小朋友,小可怜,大少爷,傅老师,傅队,领导,哥哥,老公。”

盛明盏将各种给傅凭司的称呼轮流唤了一遍,让人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