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时岁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应洵抿了抿唇, 扶着桌的手有些软,他想离开,但血族残留的力量转瞬间抽空了他的力气。
桌上的保温盒没有收好, 被他用手撞了一下, 险些滑到地上。
时岁眼疾手快扶住应洵, 这才避免了猎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没感觉错,他身上的温度太烫了。
时岁还没说话, 应洵很迫切地开口解释。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他很着急, 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氤氲着雾气,似乎有什么在崩塌——假设时岁此时此刻用怀疑的目光看他的话。
时岁顿了下,她倒是知道之前应洵主动在避开自己。
上次在车上就有机会, 但他还是忍耐着自己解决, 并且为了那件事内耗了很久。
于是她小声安慰:“嗯, 我知道。”
大概是猎人一席身上的偶像包袱……?
应洵抿唇, 他想将手抽回来,但下意识地又想和时岁贴得更靠近一些。
时岁看他站都站不稳:“你在这里解决也可……”
应洵声音不平稳,他搭在桌边的手攥紧, 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显然用的力道极大。
“我想回去, 抱歉……求你。”
他不想弄脏时岁的房子。
那双眼中甚至都带上了点哀求。
时岁怀疑他留在这里会变得更破碎。
其实都不是第一次了,时岁不太能理解应洵都站不稳了还那么抗拒, 但她还是说了好。
她扶着应洵,他长得高, 大半的重量都靠在时岁身上, 时岁能够感觉到他错拍且沉重的呼吸。
“既然一定要走, 那就快一点。”时岁拽着他往外走,“不知道第二次发作还是不是两小时, 我怕你出事。”
而且这次的症状好像比起上一次严重一些,上次还能憋着那么久开车避开一堆血族呢。
时岁把他拽进了电梯,电梯里有时岁认识的邻居。看他们两人凑在一起,那人有些惊讶。
她拉着孩子对他们俩和善地笑笑:“岁岁,小应?你们两个关系那么好啊。”
不过他们岁数好像差不多,所以就算走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
应洵半靠着时岁,没说话。
好在他平日里话就不多,这样奇怪的状态没让人觉得不对劲。
那个小孩盯着应洵看:“哥哥,你们是情侣吗?妈妈说只有那种关系才会抱在一起。”
应洵张了张嘴。
那位女士捂住了小孩的嘴,冲着时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眼中的八卦怎么都掩饰不住。
时岁头皮发麻。
好在电梯马上到了,她扶着应洵到了他的房门口,颇为艰难地开门,再拉着他走进去。
应洵扶着墙,慢慢挪到了床上。
他的卧室是那种极简风格,时岁之前训练的时候没进来过,这里以黑白灰为主基调,生活气息很淡,和时岁的住处是完全两种感觉。
应洵别开脸:“……你回去吧。”
时岁站在床边,双手环胸:“……资料上写了,需要有异性在身边。”
他怎么那么变扭?
时岁问:“你有女朋友吗?”
有的话她帮忙喊人家过来,然后立刻离开。
应洵迟钝了许久,似乎进行了一番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会儿才慢吞吞说:“……嗯,你别管我。”
时岁眼中划过了然:“既然这样,让我联系她过来。”
应洵不说话了,他不看时岁,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抗拒。
时岁幽幽道:“要和我撒谎吗?”
应洵:“……对不起。”
……又让她看见了自己狼狈的模样。
猎人的脸几乎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黑发凌乱的散开,时岁能看见他像是要燃烧起来的耳朵,连带着白皙的颈部也是一片绯红。
时岁叹了口气,她在床边蹲下身,伸手握住应洵的手,看着猎人首席身体的颤抖稍稍缓和。
他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
如果不处理好,冬狩日的战斗力会大大降低。
时岁带上了些许命令口吻:“抬头看我,应洵。”
她的声音落在应洵耳中。
应洵掀起眼帘,看见时岁的眼睛。
他知道时岁和血族仍有关联,但出于各种各样的私心,他选择隐瞒。
应洵想让时岁更信任自己一些,但他不清楚应该如何做——和其余人保持联系对他就已经算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时岁决定坦白一些:“……我有特殊的能力。”
她虚虚握着他的食指指节,指腹擦了擦他的指腹:“我可以让血族成为我的眷族,伤口是血族帮我复原的,所以有些事情能让他们知道。”
但是人类不行。
时岁轻轻说:“虽然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但我不知道谁能相信,所以之前什么都不说。”
或者说,时岁很难把自己的安危托付给别人。
应洵定定看着她。
“你可以……可以相信我。”或许是血族残留的能力让他的理智烧成了一片灰烬,他轻声却又迫切地说着,眸色迷蒙,“你可以给我拍照…或者其余的…什么都行……”
时岁沉默了。
看应洵现在的样子,这跟拍那种照片有什么区别。
完蛋了,不会把他烧傻了吧?
他触碰时岁的手腕,指腹擦过少女的皮肤,滚烫的、有力的,带着和他克制表现不同的迫切。
拍下这样的照片,如果公开,足以让人社会性死亡。
……这是他能想到的交托自己的方法。
时岁沉默了几秒,开口问:“……你要和我变成那样的关系吗?”
应洵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注视过谁的眼眸。浅棕色的,澄澈的,倒映出他乱七八糟的表情。
时岁的手顺着他的指腹,滑过手臂、肩膀再往下,今天的衣服比起制服要好动得多,他看着比起自己小了一圈的手触碰到了全身上下最热的位置。
“……”
应洵迟钝地眨了眨眼眸。
时岁低着头问他,指尖轻轻按了按,凉凉的,让应洵有种抽痛感。
时岁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要和我成为那样的关系吗?”
不是师徒、伙伴…变得更亲密也更扭曲的关系。他们可以接触,但他不会是时岁的唯一。
那对浅棕色的太阳要把他灼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