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擦头发

落在眼睛上的吻,轻柔的就好像是一只蝴蝶栖息在了希拉尔的眼睫上。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个吻就已经离开了。

希拉尔看着近在咫尺的碧绿色的眼瞳,那一瞬间,他的喉咙里面涌上了千言万语,却又全部都停在了他的喉咙口。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的精神识海破碎,竟然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太强大了导致他的精神识海承受不住,所以才濒临崩溃的,而是——

自他小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至今才开始溃散的痛苦的过去。

在那个过去里面,他真真正正的变成了九岁的希拉尔,为了他的怯懦而感觉到恶心,为了当时的场景而感觉到恐惧,这个噩梦在他的十几岁的时候是整夜整夜都要上演的,直到他长大以后才逐渐的不再出现,那时又一次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希拉尔发现,战无不胜的自己,竟然还是会对那只雄虫感觉到害怕,在摸向刀的时候,他的手,竟然还是会颤抖。

就当希拉尔觉得噩梦又一次重演,他决定要一刀捅死那只雄虫的时候,格兰登降临了,他帮助希拉尔打败了那只雄虫,朝着希拉尔伸出了手,对希拉尔说,他是从未来而来,应未来的希拉尔的委托来为小希拉尔买一支冰淇淋。

那支他童年的时候,真的梦寐以求,在长大了以后,也仍然没有吃到的冰淇淋。

郁拂然帮他买到了那支冰淇淋,郁拂然还带着他去了那座荒星上面最豪华的酒店,在那里,希拉尔对着他说出了,隐瞒在心里,最深的,也最绝望的秘密。

那是希拉尔曾经在离开那个荒星的时候,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跟其他虫提起的秘密,哪怕是亲近如范多夫跟阿多尼斯,他都不会讲述起,因为没有任何的必要,说出去不会有任何的用途,希拉尔曾经觉得自己会把这个秘密带进监狱,他从未设想过,会不会有一天,有那么一只虫听见了他的过去——

因为这是一段就连希拉尔都觉自己怯懦,而软弱的过去。

他曾经无望的觉得,没有一只虫会宽恕他,他们都会觉得,他是卑劣的,是绝望而无言的,只需要怀抱着自己的绝望死去的疯子。

可是,格兰登没有那么做,格兰登握住了希拉尔的手,格兰登那么温柔的说,“不是你的错。”

这件事情上面,所有虫都可能是犯错的虫,那只雄虫对着尚且年幼的希拉尔想要图谋不轨,那只雌虫老板故作温柔的对希拉尔好却又把希拉尔独自一只虫留在店铺里面,很显然他已经知道留在那里的希拉尔会遭遇什么,他们都可以是侩子手,唯独那个时候,尚且九岁的希拉尔不是。

怎么会有虫,如此温柔呢?

不只是小希拉尔低着头认错的时候,甚至还有小希拉尔不依不饶的问着格兰登,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希拉尔从来都没有觉得他竟然也有这样黏虫过,黏人的甚至都有点惹虫烦了。

可是,格兰登尽数全部都接了下来,格兰登温柔的摸了摸小希拉尔的头,格兰登对小希拉尔说:“如果一直想要见谁的话,信念如斯,迟早会重逢的。”

希拉尔闭了闭眼睛,在希拉尔忘记一切的时候,格兰登明明知道的,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无形的梦,过去已经发生,根本无从更改,等到梦醒来,什么都不会剩下的,这只不过是希拉尔破碎的精神识海而已。

可是格兰登还是说了,甚至还在醒过来以后,吻了吻他的眼睛。

眼睛上面温热的触感好像还在留存。

希拉尔尝试说点什么:“我……”

他这样子着实是有点可爱,就好像是小希拉尔想要跟郁拂然坦白,却根本就没有勇气说出口。

郁拂然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就跟梦里去摸小希拉尔的头一样,试图给他一点勇气。

却没想到,他的手刚触碰到希拉尔的头发,希拉尔就好像是承受不住一样,发出了一声闷哼,低低的,像是主人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但是还是克制不住的从嘴巴里面跑出来。

……

空气忽然间停滞了片刻。

希拉尔跟郁拂然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一点尴尬。

差点都忘记了,现在已经不是梦境中那样温馨的时候了,此时希拉尔衣衫不整的跨坐在郁拂然的身上,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扣子都被解开了好几个,露出了里面精瘦的腰身,跟濡湿的下身。

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看起来就不是那么的清白。

郁拂然微微的撇开眼睛:“抱歉。”

希拉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样一个形态,他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在这个世界上,被希拉尔在乎的,想要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好的一面的虫真的不是很多,格兰登就恰好是其中一只,可是命运似乎总是喜欢跟希拉尔开玩笑。

近期他的每一次出丑,都在格兰登的面前。

希拉尔低声说:“……您不需要抱歉,该说抱歉的是我。”

明明是他们两只虫在坐这样的事情,但是跟希拉尔的狼狈截然不同,郁拂然的身上格外的整洁,衣服穿的板正又干净,唯独腰腹处有被水濡湿的痕迹。

这水渍到底从何而来,根本就不需要去想。

希拉尔的耳朵尖烫的几乎可以拿去煮鸡蛋,真的是太丢人了,太丢人了,他说话声音都高不了一点,干涩的就好像是从牙齿间挤出来:“是我的定力太差了,造成了这样的局面,真是抱歉。”

希拉尔生得原本就很好看,此时红霞漫天,漂亮的就好像是朵花似的,还是朵格外要脸的花,郁拂然的喉头滚动了下,轻声道。

“也不是只有你的错,我也做了些错事。”

郁拂然的声音清越,说的话也格外的真挚,偏偏在落地的时候,无端端的联想到那些暧昧的触碰。

唇齿相交的水声,在衣服里面放肆的手,顺着他的尾椎骨一寸一寸的抚摸上去,最后落在了他的虫纹上, 伸出了他的精神触手, 现在希拉尔的后颈还隐隐的感觉疼痛。

那明明就是雌虫身上最隐秘的,最不会被触摸到的地方,此时也打上了郁拂然的痕迹。

……在这种时候,别这么诚实啊。

明明都已经忘记的记忆又一次涌上来,身体好像也记起了那段意乱情迷的记忆,希拉尔快速道:“……没事的,都是为了治疗而已。”

这些事情全部都是为了治疗格兰登才会对他做的,他们只是朋友而已,只是,只是格兰登为了朋友会付出的更多一点,所以才跟他做了这样的事情而已。

虽然,虽然按照希拉尔所知道的治疗中,可能并不需要如此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