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第八个镜中人

蝙蝠侠一头雾水。

布鲁斯也一头雾水。

他感到一种被冒犯了的不悦, 不由以一个和夜枭十分相似的动作,抱起双臂,冷冷揽在胸前:

“我是否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一种不信任, 先生们?”布鲁斯冷哼一声说, “你们觉得我不了解蝙蝠侠?认真的?”

这可真是一句严苛的指控。超人先瑟缩了一下,说:“没这回事儿,布鲁斯……”他解释道,“没有质疑你对蝙蝠侠的判断, 我的意思是,你看, 那是一位来自平行世界的蝙蝠侠……”

另一位“安东尼奥”则没有这样委婉。屏幕里男人单手摘下了实验室护目镜,这个动作有一些不耐烦, 带上了一点攻击性。“我倒是要劝你不要这样掉以轻心。布鲁西,你遇见蝙蝠侠很容易失去理智, 你能不能用脑子怀疑一下蝙蝠侠?说真的,每次和蝙蝠侠搅合到一起,到最后总是没什么好事。”“安东尼奥”冷冷提醒道:“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上一次你从韦恩大厦往下跳是因为谁?”

“好哇,”布鲁斯怒视左边屏幕,“安东尼,我就知道你还没有放过这一茬!”

“安东尼”随之抬高了声音:“我早就说过了好吗!我还没有原谅你!”

布鲁斯:“那又不是蝙蝠侠的错!……哎, 算了。就忘了这件事吧,行不行??”

旁边偷听的蝙蝠侠:大脑高速运转。

好, 第一, 这个世界的超人好像比蝙蝠侠还更多疑——如果布鲁斯是蝙蝠侠的话。

这句话听起来好怪,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尽管超人以他的善良正义为人所知, 但超人并不是全无戒心的。从瞭望塔背景和超人的熟练度里, 蝙蝠侠也能判断得出:这个世界的超人已经是一位成熟的超级英雄了,自然不会做出爱屋及乌,把不同蝙蝠侠视为一体而随随便便给予信任的事。

当然,这很正常。蝙蝠侠又不是第一次去往不同的地球,他已经见证过了各种变坏的超级英雄,其中还有地球三这类从根本上扭曲的起源故事。他当然认同超人对他这个来自不同世界的蝙蝠侠的戒备,但是这就引发了第二个问题:

如果布鲁斯是蝙蝠侠,那凭什么布鲁斯对他无缘无故的信任度比较高?

和别的超级英雄一对比,布鲁斯身上的异常显得更加明显。

——他似乎并不担心蝙蝠侠藏有什么后手,似乎并不觉得蝙蝠侠是怀揣着别的目的来到了他们地球:尽管连蝙蝠侠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死亡之后会来到这个陌生的、之前从未听说过的平行宇宙。

似乎有一种别样的底气,让布鲁斯并不担心蝙蝠侠是恶意入侵这个地球的。

因此,布鲁斯认为蝙蝠侠是无害的,并且慷慨地给出了很高的初始好感度。

……但就是,为什么?

好像听见蝙蝠侠大声思考的声音,布鲁斯正在语速加快地和另外两个人对话,突然扭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就让布鲁斯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我就说我是了解蝙蝠侠的,”布鲁斯摇了摇头,“你误解了。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

蝙蝠侠不动声色,抬起苍白的脸,给了布鲁斯一个迷茫且无辜的眼神。

“哦,他看起来身体真的离‘痊愈’还差好远。”布鲁斯扭头冲另外两个人说,“就这样定了,预定计划先暂停,优先等蝙蝠侠状态转好。如果我判断蝙蝠侠能沟通两个平行世界的话,我会再跟你们说的。”

“什么?”“安东尼”暴躁道,“星期五都把蝙蝠侠的医疗数据发给我了!这家伙的数值比我健康多了好不好?布鲁西——布鲁斯·韦恩!你是不是又被蝙蝠侠骗了??”

布鲁斯冲他翻了个白眼:“你不要再给我乱造谣了,到时候流言蜚语全部传遍所有平行世界,你让我怎么办?安东尼·托尼·斯塔克先生,你以为我是什么恋爱脑?”

说到这个关键词,使布鲁斯暂停了和这两人的争辩。他在大屏幕前又一次转回头,电子仪器的莹莹蓝光映在他脸上,光影交错间,给他打上一副多米诺式的面具。

“蝙蝠侠,”布鲁斯突然严肃地说:“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蝙蝠侠怔了一下。

自从他醒过来并且被情报量暴击之后,这似乎还是布鲁斯第一次郑重其事地拜托他。

就连方才“布鲁斯是/不是蝙蝠侠”的质疑都没有使布鲁斯这样严肃。

是什么问题,会比蝙蝠侠的秘密身份还要更加重要?

蝙蝠侠不由得正色起来,回以同等程度的庄重。

“你说,什么事?”蝙蝠侠问道。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

“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有点离谱,大家都认为我和蝙蝠侠是恋爱关系。”布鲁斯认真地说,“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理解我吧?一切都只是最开始的第一句话出了错,毒藤女用真话花粉问我蝙蝠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我说只有布鲁斯·韦恩知道蝙蝠侠的秘密……”

布鲁斯习惯性地用第三人称概括了自己的两个身份。他不觉得蝙蝠侠会不理解这一点,就算这个世界上别的超级英雄都不会用第三人称来掩饰自己的秘密,蝙蝠侠也一定会这样做的。

果然蝙蝠侠面部表情并没有显露任何惊讶。或者换句话来说,蝙蝠侠的神情平板得像一面石头,吸收了所有回音;又或者,像一面镜子。

“那有点吓人了。是不是,蝙蝠?”小丑在他耳边低语,“你要在另一面镜子的反射中寻求你自己吗?认真的?”

布鲁斯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他继续说:

“然后我为了掩饰我的秘密身份,放任了谣言绯闻的传播。当然这并不算什么,我不在乎有多少媒体编排我的桃色新闻。但最终结果是——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和蝙蝠侠滚在一起了。”

布鲁斯真诚地望着蝙蝠侠,寄托了全部希望,孤注一掷。

“我知道你不会立刻相信我的一面之词。我只是想说,蝙蝠侠,请你记住这句话……”

布鲁斯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

“——蝙布,不是真的!!!”

一时间蝙蝠洞里异常安静,滴水可闻。

连挤挤挨挨的蝙蝠们都不敢再发出声响。他们瑟缩着靠近洞窟更深处的地方,只露出长短不一的尖耳朵。

“哦?”夜枭懒洋洋道,“所以你果然更喜欢布蝙?”

“?”布鲁斯:“不是,等等。”

布鲁斯被暴击了一下。

“hmm,”托尼说,“那下次让奥利弗睡蝙蝠侠吧,我觉得你也没那么在意了。”

布鲁斯怒道:“不是看我乐子的时候!安东尼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