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十二个弥天大谎

迪克正在和人通讯。

他在蝙蝠洞里。

蝙蝠电脑的屏幕分割成几块, 其中三块分别是阿卡姆疯人院、老城区——准确来说是犯罪巷、还有哥谭警局停尸间的实时监控。显然小鸟们在短暂的混乱过后立刻采取了行动，他们重点选择了蝙蝠侠最有可能出现的几个地点，尽管……无论是停尸间还是阿卡姆, 他们都分别落后了一步。

一只戴白手套的手托着银托盘,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放在了桌面上。

“咖啡，和早餐，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轻声说, “当然，如果你打算享用的话。”

百忙之中, 迪克冲阿尔弗雷德满怀愧疚的笑了一下。

“……我不能相信，芭芭拉, 你确定吗？”转过头之后迪克又对芭芭拉说，屏幕里出现了芭芭拉的身影, 她穿着蝙蝠少女的全副武装，伏低身体，藏在哥谭警局的通风管中。“没有留下任何一丝踪迹？”迪克又问, “怎么会？总不可能是布鲁斯的尸体自己活了过来，在没有穿戴蝙蝠战甲的前提下，既没有惊动任何人、也没有留下半点影像，就这么像灵魂一样的飘走了？”

屏幕里芭芭拉拧着眉。她用气音回答, “我不知道……我不确定，这真是一件怪事, ”芭芭拉说, “我看过爸爸手里的全部情报, 也去现场侦查了。布鲁斯的尸体是真的消失不见了, 排除掉诸如吸血鬼这种离谱的假设, 我只能认为，这件事里一定出现了我们所有人都没想过的第三方。”

“蝙蝠侠……”迪克出声，又很快闭上了嘴。

“时间对不上。”另一块屏幕里达米安说。他也换上了罗宾制服，正居高临下，站在阿卡姆疯人院的制高点，他刚刚放下望远镜。“我拷问过了，”达米安若无其事道，“在‘那个蝙蝠侠’尸体消失的同一时间，我父亲还在阿卡姆疯人院里给自己关禁闭。”

迪克吞下了一声崩溃的呻吟。

阿尔弗雷德平静地站在一旁，面不改色，露出和往常一样的微笑。

迪克从阿尔弗雷德的镇定里汲取着力量。他缓了缓神，问：“杰森？”

“我在呢。”第三块屏幕里杰森回答，他反扣着鸭舌帽，套了件脏兮兮的夹克衫，整个人完美的融进了哥谭老城区。“我一直在犯罪巷这里打转，有一些新加入蝙蝠侠群英会的成员，我让他们在更远处巡逻。”杰森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嗓音，“尽管我并不希望在这里找到蝙蝠侠……如果他真的跑到这里来，我真不知道他的精神状态究竟已经糟糕到了什么程度。”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一丝隐痛掠过了年轻人们的面孔。

“我真的……”杰森咬了咬牙，颤声说，“我那时真不应该和他吵架。”

迪克闭了下眼睛，他用力揉揉眉心。“我们也是，”迪克说，“我们每个人都这么想。杰伊，你不是我们中唯一后悔的。”

达米安嗤笑一声，“不，后悔是最没有用的情绪。”他用力道，“我会找到父亲，我会站在父亲面前，亲自跟他说：谢谢你的牺牲，以及，下一次应该轮到我为你这么做了。”

家族里年龄最小的兄弟，反而是性格最傲慢以及最果断的那一个。达米安的语言像他平时最常用的那把刀，劈开了笼罩在兄弟姐妹们眼前的迷雾。

迪克笑了起来：“达米，我有没有说过，我爱死你的傲慢了？”

达米安倨傲地回复了一个“哼”。

家族里的气氛因此而回暖。迪克定了定神，梳理了一下现在的情报。

“已知蝙蝠侠确实受到了小丑病毒的污染，但他并没有完全转变为小丑，蝙蝠侠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英雄，他正在用各种办法维持着理智……他试图把自己困在阿卡姆疯人院，这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迪克说，语气逐渐振奋。

“我们还来得及——蝙蝠侠正在等待我们的救援。”

屏幕里所有人都点了点头。一种锐意点亮了他们的面庞，使这些年轻的双眼熠熠生辉。

“布鲁斯，也就是另一个黑蝙蝠，他的尸体消失不见了。我想，我们有理由认为，他也即将踏入战场，如果我们并不认为黑蝙蝠会真的如玩笑般死亡的话？”迪克说，语调上扬，带着反问的意味。

蝙蝠家族对蝙蝠侠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有时候甚至显得盲目了。但是这种信念放在现在的场合，恰好振奋了每一个人的心情。

“让我们假设，黑蝙蝠只是从光线下隐入了黑暗里。这正是他所擅长的……如果黑蝙蝠还是我们先前观察到的那个英雄，他一定不会放任另一个蝙蝠侠变成小丑，而袖手不管。”

迪克总结道，显然意见的是，这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我知道，你们中的一些人可能会驳斥我，认为我太过于乐观了。”迪克了解自己的家人，“但是我要说，在眼下的情形中，保持乐观是绝对有必要的。你们看——”

迪克调整屏幕，正义大厅前正在直播的一幕，同时投映到了所有人的面前。

每一个熟悉超人的年轻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

——那看起来，像是什么邪恶崇拜的现场。

超人高高飘在空中，如一枚空白的旗帜。

人类混乱而盲从的祈祷，渴望着神明的庇佑、血肉或牺牲。

神明不加辩驳，无论是什么要求，全部都一口答应下来。

“……他到底怎么了？”杰森向迪克问道，痛苦的皱着整张脸。“克拉克并不是这种人吧？所有以为超人好脾气到根本不会发火的人，其实都根本不是真正的认识他。克拉克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说如果他是普通人，其实有可能会更好——他说不定会更加幸福。他只是比我们所有人都更好，好到如果不能利用自己的各项能力帮助他人的话，他的那颗柔软的心就会因此愧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超人就是人间之神。”

蝙蝠家族同超人的关系十分亲近，当两位成年人身为彼此最好的朋友，他们自然比其他任何人，都要更加了解生活中的英雄本人。

“这群大人都是怎么了，”刚去巡逻哥谭的斯蒂芬妮忍不住上线说，“他们好像一个个都在发疯。难不成这种行为很解压吗？”

达米安眯了眯眼睛，冷冰冰道，“看起来这个世界不能指望成年人了。”达米安提议道：“不如我们组建一个‘少年正义联盟’吧。”

迪克：“……”

迪克被硬生生哽了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迪克也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他的语气里有一点实在掩饰不住的崩溃，“我是说！你们看，先是蝙蝠侠，然后是超人，现在整个正义联盟都好像在走向歧路——”